要说,欲言又止好几回,弄得曾钊都替他着急了。
傅守瑜是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他要怎么跟曾钊说他准备年后回老家把母亲和女儿接来?
是的,他有一个女儿,今年已经三岁了。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可是自以为掌控他全部的曾钊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让他莫名其妙的难以启齿。
不知不觉就走过了学校,抬头傅守瑜,发现自己身在酒吧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前面去的曾钊站在一家酒吧的招牌下冲他挑挑下巴:“进去喝一杯?”
酒能壮胆。两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金黄色液体下肚,傅守瑜结结巴巴地开口了:“曾、曾老师,我要、要请一个星期的假。”
傅守瑜早趴下了,曾钊独自喝完了一瓶黑方。
他酒量绝不止这点,多少年没尝过醉的滋味了,可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很明显地感觉到头重脚轻天旋地转。半扛着傅守瑜,这家伙看着没几两肉其实死沉,走得异常吃力。好几次停下来都在想干脆把这家伙扔下算了,却还是没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他喝醉了嘛。
拦了一辆出租车回秀山居,半路上睡着了,是司机师傅把他叫醒的,说:“到了。”
傅守瑜压在身上,喝醉了更乖,不疯不闹,只是睡。没看计价器,曾钊从钱包里胡乱抽出几张钞票递到前面去,抱着傅守瑜下车,听见司机师傅在车里叫,没听清是说钱不够呢还是要找钱,懒得回头,既然没追上来应该不是差钱的问题。
曾钊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很清醒,又好像很糊涂,分不清楚是醉还是没醉。心里想着醉了好,人在醉酒的状态任何感官都是迟钝的,思维也是迟钝的,感觉不到什么,也意识不到什么,挺好。
反复的心理暗示臆造或是强化了醉酒的感觉。
总算还知道自己家在哪儿,一进屋就把自己连同傅守瑜一起扔到客厅沙发上,累到了极点,一动也不想动。
清晨六点半,天还是黑的,傅守瑜被生物钟叫醒,感觉异样。稍稍一动,惊醒了身边的人。
床头灯被拧亮,无数种表情在傅守瑜脸上飞驰而过,最后定格成最难看的那一种。
曾钊坐起来,身上不着寸缕。昨天半夜他醒了一次,被冻醒的,一摸傅守瑜的手冰凉,就把人一起弄回床上了。洗了澡出来感觉好多了,可一见裹在被子里的那个人脑子就又不清楚了。
依稀记得是亲了又抱了,想做的都做了。不给自己找理由,情动时分,确实是听到了内心最深处的呐喊,并且不顾一切地顺应了本能。
傅守瑜几乎没有抵抗,他的眼睛一直紧闭着,双手死死攥着床单,偶尔发出一两声痛苦到极点的闷哼。
曾钊不知道他是清醒抑或仍在醉酒状态,管不了那么多,他停不下来,也根本不想停下来。
没什么好后悔的,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可他并不急于宣布。
“我们谈谈。”他需要给自己保留一点主动权,给自己保留一张底牌。
傅守瑜不动也不说话,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愤怒是有一点,毕竟被强迫了,可是说到恨,好像也并不强烈。反感身体的不适是最强烈的情绪。
这一天总会到来的,他早就知道,起初还会惶惶不可终日,不知不觉连这种感觉也失去了。麻木并不代表无所谓,他是一个母亲的儿子,一个女儿的父亲,然后是一名教师、一名生命科学工作者,在他这里,自然属性永远排在社会属性之后,他没办法也不允许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
但曾钊像是一张网,将他牢牢困住,于是读书做实验对于他来说变成一种逃离,只有在专注的做些事情的时候,内心才能保持绝对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