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右手:“安明,安简的二哥。幸会。”

方云深的瞳孔紧缩,他可一点都不觉得这次会面很“幸运”!他甚至忘记了礼貌。一边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一边拼命按下楼键的举动让他看起来非常幼稚可笑。

安明领方云深进了医院附近的一座大厦,五楼有个茶座,环境不错,有封闭的小包间,适合交谈。

进电梯的时候,方云深还在垂死挣扎:“我是真有课,不信给你看课表,张老头的临床麻醉学,一次点名不到期末别想及格……”

“你们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安明问。

方云深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是在问他和安简那厮的事儿,立即义正词严划清界限:“相什么处啊?我跟他没关系!”

“据我所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方云深没好气地反驳:“据我所知,就是这么回事――我跟他,没、关、系。”说完跟漏了气得皮球似的,靠在电梯壁上小声嘀咕:都说多少遍了,就是不信,不信还来问,烦不烦人呐。

安明笑而不语,居高临下地好好上下打量这小子。长得确实不错,中等个子,身材匀称,肤色柔和,短发干净利落,眼睛亮而有神,唇红齿白,脸颊那俩清晰可见的酒窝挺招人的。难怪安简看上他。安明感觉他像是家里渍的萝卜缨子,虽然秀色可餐却不能多吃――除非你不想要你的大牙了。

方云深被他看得头皮一阵一阵发麻,这男的气场实在是惊人,不言不语往那儿一站,气压就直线下降,可越是这样方云深越要表现自己不怵,索性收拾起乱七八糟的小心情小想法,站军姿似的抬头挺胸收腹,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你看吧,随便看,小爷不怕你看!

指定楼层到达,方云深比安明先一步迈出电梯,昂首阔步,只差没高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进了茶座,前后位置调换,安明经常出入此地,连服务员都迎上来问:“安院长,还是老位置?”理所当然的走在前面。

进了包间,服务员递上茶水单,安明示意方云深点,方云深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就还给服务员了,问:“有武夷山大红袍没?来一壶。”

服务员说:“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有这个。”

方云深叩着桌子说:“这个应该有。”

“这个真没有。”

多少年前的老段子了,一点也不好笑,安明看不下去,出声打断:“今年的新茶上了吧?来壶龙井。”

服务员如蒙大赦带上门出去了,方云深也收拾表情正襟危坐:“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二十年前方云深生在这所学校的附属医院里,二十年来他一直住在这所学校的教师宿舍里,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本科,他就没离开过这方圆一千余亩地――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在这里呢,他能到哪儿去?他哪儿都不想去。

方云深对于经营自身形象向来是不遗余力的。幼儿园的时候他的小红花拿得最多,小学时最先系上红领巾,中学六年次次班委选举他都是全票通过当选班长,等到上了大学,他是学生团体联合会的主席、校合唱团的领唱、蝉联校际辩论赛最佳辩手。他的光辉事迹传千里,大人们提起他都赞不绝口,孩子们提起他都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真不愧是方老的孙子!”

因为他姓方,所以比别人更关注,他必须对得起自己的姓氏,对得起这份关注。他完全不像别人想像的活得多么辛苦,反而甘之如饴乐此不疲,他非常善于将旁人的关注和赞美转化成前进的动力。

可是现在,他萌生出了一种逃离的冲动,一种将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的一切毁灭的冲动――如果现在安简坐在他面前,他只想说一句话:“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