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副拘谨无措的模样,还当是个性子窝囊的,没成想倒还是个窝里横。

直待人走远了,顾立轩方狠狠喘了几口气,刚霍侯爷冷眼扫来的那一瞬,着实令他脚底发软。

一连数日,顾立轩都未回府,沈晚不知这几夜他都宿在哪里,也不想知道。

顾母瞧着沈晚不闻不问,一副心如死水的模样,愈发的坐立难安。原本打算这几日便将那事趁机全盘道出的,可不知怎的,只要面对着沈晚,她便半个字都吐不出口。

顾母日夜愁眉紧锁,不知如何开口,而在外的顾立轩数日来也是寝不安枕,食不知味。

这几日他没在别处,恰也在这如意客栈借宿。

他是怀着满腔的怨毒借宿于此的,对那顾立允更是怀着极大恶意。揣着重重恶念,他在这个客栈等了一日又一日,终于在某日,他见着了哪个他母亲口中所说的,所谓本家堂弟,顾立允。

真见着人的那一刻,他却意外的怯了。

一袭青衫,举止斯文,待人彬彬有礼,那顾立允是个尚有几分书生意气的俊俏少年郎。恍惚中,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竟见到了从前那意气风发模样的他。

顾立允真的像极了当年的他。

每天夜里,他都要在楼下堂上独自坐上许久,直到店里小二过来委婉催促,方游魂一般深一脚浅一脚的上楼回了房。

回房后也难以入眠,想那书生意气的堂弟,想那一朝及第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过往,又想在觥筹交错中他小人得志的嘴脸,再低头看看发颤的双手,想着自己那般扭曲暴虐的模样,想他的嫉妒、狭隘、暴躁、猜忌、冷漠、阴暗……

莫名的悲凉突然涌上了心头。

明明不过数年的功夫,他怎么就好似变了个人?

从前的他,明明也是那般意气风发胸怀坦荡的啊。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他……怎么就让自己变得如此不堪了?

第23章 这个家好奇怪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宿未眠的顾立轩起身开始穿戴,外面青白的光亮透过窗纸隐约打在昏沉沉的屋内,愈发衬的他的脸色萎靡又阴沉。

打了水,擦了把脸,又刮了胡渣,顾立轩在房门处站了好一会,终于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深吸口气拉开了房门走出。

下了楼,在店小二惊诧的目光中,他来到堂上那个他昨晚坐过的位置,拉了椅子重新坐下。然后要了一壶茶,脸色沉郁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店小二觉得这位客官怪异极了,瞧着也不像外地人,毕竟日日都有下人过来给他送换洗衣物,虽是普通常服样式,可那料子瞧着就不便宜,应该出自哪个富贵人家,也不知是因何事有家不住,非得在他们这客栈里耗着。行为也怪异的很,夜里常常一坐就是半宿不说,这大清早的鸡还没打鸣呢,他这厢就起来吃起了茶,当真是怪胎。

甭管别人怎么看他,他却只是一直吃着茶,从寅时二刻一直到卯时三刻。

顾立允下楼的时候,犹在和同窗兴高采烈的议论着,今日游湖时该以何为题吟诗作赋。

不想刚到了一楼堂上就被一身穿熟褐色常服的青年男子拦了去路,诧异抬眼瞧去,他便见面前拦路的男子神情倦怠,脸色沉郁,面相端正俊秀,竟瞧着莫名有些眼熟。

“这位兄台……”

顾立轩抬眼看他,神色里压抑着莫名的情绪,出口却依旧带着惯有的温润:“我是顾立轩。”

顾家这个时辰正在吃早膳,听得有人在外头敲门还纳闷着,大清早的谁赶在这个点过来?

顾母吩咐人去开门瞧看,顾父自然两耳不闻窗外事,该吃吃该喝喝,凡事与他无甚干系,沈晚垂着眉眼静静吃着,自从那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