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便是警告当年才十九岁的昭德太子,不要动别的心思,这件事也使得他至死身边都没个女子,或是对发妻眷爱至深,或是不愿再害别人性命,后来郑氏送女入四大王府,而非东宫,便也证明这位太子必须死。

如今皇帝能够追封,琅琊王氏全族服丧,大厦已倾,谢氏则早就在谢贤被废去司徒公时,慢慢只剩空客。

宝因从高几上拿了手帕,给范氏擦着眼泪,柔柔笑着:“儿知道,儿还得替她给母亲谢一声恩。”

这已是年初的事情,那时范氏还差使了个婆子专门去林府与她商议。

范氏像是被眼泪给哽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不停地流泪,轻轻点着脑袋。

宝因微微俯身,边给拭泪,边握着她手,抚摸慰藉。

...

窗边范氏渐渐合眼睡了,宝因始终陪在一旁,待妇人不再流泪,便搁下手帕,伸手拾来团扇,轻摇送着清风。

*

夜渐深的时候,屋里屋外都点起了蜡烛铜灯。

醒来的范氏倏然说想要吃荔枝膏,喜得李傅母赶紧去吩咐疱屋的那些婆子。

做好端来,宝因亲自捧过,舀了小口喂过去,但妇人又摇头不肯吃了,她借着昏黄的烛火打量着,眼球深陷的更加厉害,枯竭之相愈发严重。

鼻头一酸,她也不忍相逼。

范氏偏头看向窗外:“还没来。”

宝因把水晶小碗放在旁边几上:“母亲是想见大姐她们?”

范氏没再说话。

正巧这时李傅母悄声走到里间门口,挑起门帘,喊应女子后,使着眼色的同时,还往外努着嘴。

宝因抬头,瞧了眼窗外,见起着风,拿来薄衾给妇人盖上,才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

一到外间,李傅母便问:“太太都自个想吃东西,是不是好了?”

郑氏也说:“听说还能吃东西,便不用担心人会没。”

看着面前二人如何乐天,宝因却是长吁口气,摇头:“嘴唇开始发乌,眼珠越来越凸,太太已经想见人说话了。”

李傅母与郑氏均是愣住。

谢珍果却还是没能接受,小声问了句:“太太...太太真的撑不过去了?”

谢晋滉和谢晋楷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屋里比他们年长的人。

宝因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其他人,过去抚着谢珍果的头,嘱咐了几句:“待会儿十姐有什么话想与太太说,便都说了罢,七哥和九哥也是,说了这次就再没下次,不要叫自个日后想起后悔。”随后,看向李傅母与郑氏那边,“其他人还没来?”

知道范氏是真的快不行了,李傅母一下就变得萎靡:“官人与六郎一早就进宫去哭灵了,三姐太远,只怕赶不回来,大姐的姑氏身体也不好,大概是在照顾着。”

她们刚说完这几句,范氏便开始在里面喊人。

宝因赶紧进去,却发现妇人说话越来越小声,只能附耳去听,隐约听得是想要见谁,可把人一个个的说过,都没回应。

直到说谢贤时,范氏终于眨眼。

她赶紧转身去外面与其他人商量,但还没开口,便被脚步声打乱了措辞。

婆子打起帘子,才看到是谢晋渠从宫里回来了。

他扫了圈偏暗的外间,先开口喊人:“五姐。”接着才问,“太太如何了?”

宝因道:“太太已到大限,想要见大人。”

谢晋渠走到门口,远看了眼妇人:“大人、郑彧还有王宣都被留在了宫里,要他们几个今夜给孝昭皇帝守到子时。”

他们都只能无奈等着。

将到亥时,范氏的情况却愈来不好,好几次都突然一口气没能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