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久,人已来到阶前,双手抱拳。

正要询问时,玉藻拿了伞出来,瞧见女子被打湿的手,埋怨的拿出帕子来擦,就在此时,忽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响。

“林仆射遇袭!”

*

与清都观相隔四十丈的一处道观外,列队站有百余名铁甲兵卒,奉命卫戍在此。

接到消息的郡守也匆忙赶来这里,在山门前躁动不安的来回走着。

直到两三刻之后,不远处的山阶才出现了一个人影,郡守立即认出其中一个是统率本郡守军的将领姚丰。

一息没有,便见男子撑伞走来,鸦青衣袍湿了大半,脸上毫无血色,在他身旁跟着从建邺带来的奴仆,身后则是持着兵器的铁甲卫戍。

走在前头的姚丰也立即停下,伴随在旁。

郡守急忙弯腰请罪:“今日之事全因我部署不力,才让仆射遇刺受伤。”

林业绥立在雨中,左手垂落在身侧,指尖缓缓滴血下来,薄唇轻启:“我无碍,多亏姚将军及时赶到,此事也非郡守之过,不必如此。”

姚丰拱手低头,以示不敢敬受之意,随后便和郡守一同跟在男子身后进了道观。

走到供奉三清的主殿檐下,林业绥将伞交给奴仆,淡淡吩咐:“玄度法师接来后,还要有劳姚将军负责警备。”

还没来得及站上去的姚丰,赶忙便先高声回道:“定不负林仆射所托。”

没多久,郡守叫人去请的医工赶到。

林业绥转身,回到居室,让人简单处理过伤口后,便起身解衣去沐浴。

隔间的水声断续响起,男子再出来时,身上已换成白色交领的衬袍,披着件黑底暗纹大袖外袍,徐步走去卧榻边坐下。

一直候在这里的医工即速上前,重新用盐水沃伤,敷以膏药,最后拿丝帛小心裹好伤处,在收拾东西离开之前,恪尽职守的叮嘱道:“林仆射日后需少动,避免扯动伤口。”

林业绥缓缓扯下宽袖:“有劳。”

医工急忙作揖行礼,随即退了出去。

一个擦肩,童官也喘着气前来回禀:“法师到了。”

*

三官殿内,岁至花甲的老丈点燃三柱香,恭恭敬敬的插在神像前的香炉中,随后又用衣袖擦着神龛,他一头断发,面部已垂老,眼珠瞧不出异色,任谁也想不到这位便是三十余年前到建邺开坛说法的胡僧玄度。

林业绥站在殿外,抬眼朝里面看去,语调平和:“法师乃佛徒,缘何为道神上香扫尘。”

“举手之劳,何必分佛道。”玄度开口即是雅音,而非拗口的外域音,等转过身来,面容和蔼的笑道,“林檀主想必是为了昭德太子的事找我。”

内有灰尘,林业绥抬手轻咳一声:“某确是为此而来。”

从建邺启程到今日从县衙离开的中间数十日都相安无事,偏偏直到要去找胡僧才遇袭。

他们这时动手,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当年我说法至建邺,与昭德太子也仅是探讨佛理,未曾涉及国政,故所知也并不多,但后面的论法,太子突然开始说起佛教轮回与罪孽业果,问我杀孽是否要堕入地狱道,又问有何法可解。大概那时他就已知晓自己会死,在端阳前几日,太子更是彻夜诵经,只为给那人消去杀他的罪孽。”玄度说罢,双手合十,口称一句阿弥陀佛。

林业绥渐渐屏息敛眸,昭德太子痛恨世族,若真是世族要杀,绝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唯有至亲之人,方会担心对方因杀自己而堕入地狱道。

“可知是谁?”

“太子只说一切皆是有始有终。”

*

遇袭两字犹如利箭,刺入心间。

宝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