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意也是开怀喝下。

到了林却意,她递过一杯,又自个端了一杯,还没说就先抚脸笑起来:“两个嫂嫂说得那么好,那我便只好说些不大正经的了,只愿三姐与三姐夫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

这是首新妇与丈夫恩爱缠绵的香艳之词。

登时,林妙意的双颊便红彤彤的,林却意却不饶她,饮下自己手里的酒后,便追过去笑闹,伸手挠痒,偏头探究:“三姐怎么不说话,也不喝我敬的这杯酒了?难不成是不喜我的贺词么?”

“你到哪儿去学的这些浑话?”林妙意皱眉,又羞又嗔,遂看向女子,“嫂嫂还不快管管她。”

宝因捻着乳酥包吃了口,眨眼笑道:“六姐送的福语,我倒是不好斥责了,若斥责,岂不是说我不乐见到三姐与夫君琴瑟和鸣了?”

林却意故作叹息:“这可是蜜里调油,三姐怎就还不乐意了。”

正巧这时,王氏也过来了这里嘱咐林妙意早些沐浴好,等礼部赞者来,见到姊妹姑嫂在这儿吃酒,先是起哄让要做新妇的三娘喝了酒,后又是她自个儿又被宝因和其他三人给哄着喝下了不少酒,谢她操劳这些日子。

几人吃酒闲话到了申初。

陆府亲迎的墨车已从建康坊驶来。

原还说笑的林却意明白旁边的人不久便要离开了,顿时哭到不成人形:“三姐走了,东府便只有我一个人了。”

林妙意虽嘴上安慰“哭什么,又不是回不来了”,可还是抱着哭了起来,又将这几年酿的青梅酒分给了嫂嫂妹妹,还剩下一瓮带去夫家。

看着她们哭成一团,袁慈航也跟着抹起眼泪,许也是想起了家中姊妹送自个儿出嫁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宝因则是起身,去到外间吩咐那些侍女婆子烧好热水备着,等会儿端进来给屋里的娘子奶奶敷面,还要给她们娘子沐浴,又另外吩咐人来收拾屋里的酒菜。

哭到差不多的时候,各自的侍女都上前为其净面。

等沐浴出来,绞干头发,宝因也私下将妆奁折子交给了林妙意,嘱咐她要好好守住这份在夫家能傍身的东西。

没几刻,礼部赞者赶来为林妙意梳髻上妆,戴好金冠,穿杂裾垂髾服,便去了家庙便殿。

剩下的三人中,林却意不忍再待在这处没了三姐的地方,先离开了。

袁慈航也由侍女扶着回了勤慎院。

宝因则还留在这儿,吩咐侍女婆子把院子收拾好,里外都洒扫了遍才回西府去,走时,抬头望了眼那颗青梅树。

有些话,到底是没说出口,说了大概也是无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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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初昏,陆府随从手执灯烛在车驾前,缓缓前行。

陆六郎乘坐墨车,从车二乘,在林氏家庙前停下,继任大宗的林业绥以主人身份着玄端在庙门前相迎,依礼数揖两拜。

新婿答两拜,随后执雁入门。

林业绥入庙堂,跪坐西面的席上,新婿再上庙堂,将雁放在地上,朝男子跪地叩头,两拜过后,径直出门去。

受过嫡母训诫的林妙意也跟着出便殿门,从西面下台阶,跟随在新婿身后,一同离开。

林业绥则站在庙堂前,不再相送。

身为庶母的周姨娘则跟着一起送至庙门,为林妙意系上小囊,再申父母之命,告诫道:“我接下来的话要恭敬地听着,父母与你说的话要遵奉,不要违背舅姑,不要违夫命,夙夜谨慎,不要有过失,看见赐物便要记起在家时的教导。”

林妙意点头受诫,然后登上另一辆张有车帷的墨车往陆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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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车队驶离长乐巷后,童官从边门来至林氏家庙,快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