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璋不容他。

站在含光殿外,李乙行稽礼:“李乙谒见陛下。”

殿室主人冷哼一声:“进来吧。”

...

李璋搁置下文书,抬头打量着这位儿子,想到竟是日后他百年,也算提前看到儿女为自己戴孝的模样。

他收回视线,直接开门见山,不愿再弯绕演戏:“太子可知丧服入殿,储君戴孝是何意思?”

李乙:“知道。”

李璋:“既知,为何还犯?”

“七月初七乃姑母忌日,我上月外出为姑母做法会,偶遇姑母御侍朱玉,她亲写血书,告知当年真相。”李乙从腰间拿出一方染血的粗麻布,双手虎口自中间往两边抹开,高举头顶,奉上道,“字字泣血,句句锥心,还望陛下能肃清往事,使安福公主黄泉安魂。”

无皇帝号令,舍人不敢去接。

直至皇帝瞥了他一眼,方小步上前,从太子手中接过血书,再呈给安坐于圈椅中的人。

李璋展开,只字不漏的细细看过,后实在不忍再看,闭眼放下:“《天元律》所定,案发十五年不追。”

他睁眼,看着太子:“若追,需儿女丈夫亲诉。”

李乙与皇帝对视,屈膝跪下,身骨仍不弯:“律法既需要,那李乙便是安福公主的儿子。”

李璋掷声重申:“你是太子!”

李乙不禁失笑,这十载,李毓得圣眷,势头渐盛,皆是皇帝所授,东宫早已扫榻准备让贤,竟还能从皇帝口中听到一句他是太子。

“李乙于幼时身染恶疾,性命濒危,乃安福公主四处奔波,为李乙寻得良药,方得生机。哀献皇后尝命李乙‘你命因姑母所活,你应唤其为母’,现今姑母无儿无女,苍凉黄泉,受尽苦楚,无人给申,李乙岂能旁观,愧对哀献皇后的谆谆不倦。”

“陛下日理万机,自然不知这等小事。”

李璋便知道太子的性子。

瞧,说完还要讥他一下。

“你是不愿当这个太子了?”

“哀献皇后走了,空出皇后之位,东宫之位被我占据十六载,理应空出。”李乙伏地叩头,“待姑母魂安,这条命任由陛下处置。”

听到哀献皇后,又闻得这个儿子开始说些浑话,李璋被刺激的执起笔洗,咬着牙,狠狠砸向太子:“你这个逆子,说什么为你姑母伸冤,我瞧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你母亲就是被你这逆子给克死的!”

砸到李乙额角流出血,他岿然不动,只言:“哀献皇后是被儿克死,还是抑郁而终,陛下心里知道。”

每提哀献皇后,父子必争吵。

以往有太子妃在旁调和,可今日...

殿内舍人都是在王府侍奉过的老人,见状劝阻道:“此次太子是为安福公主之死而来的,陛下与太子怎么反为哀献皇后吵起来了。”

“为臣,你不忠;为子,你不孝;为君,你不仁。”李璋一脚踢开年老的舍人,走出案桌,粗喘着气,剧烈咳起来,“君纲父纲,你有哪样是做到了的?”

“为父、为夫、为子、为弟。”李乙愈说,怨气便积攒愈多,“陛下又做到了哪样?”

李璋捂着胸口,多年不曾发作的胸痹似有重来之势,忍着厥心疼痛,虚声笑道:“既如此想念你母亲,你母亲也最疼你,那你干脆下去陪她。”

“儿想了二十一载。”

...

被踢开的舍人,连忙爬到殿外,喊来信任的内侍。

“快去长乐坊告诉林廷尉!”

*

出了宫门,内侍直奔长乐坊。

好在兰台宫与此相距不算远,骑马两刻便到了。

因近午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