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门上的风铃忽然晃动,叮叮当当,坠在末端的红穗子也晃个不停,一只修长的手推开了门,身后是斜洒进来的阳光。

林听一开始还在百无聊赖地等人,用鸡毛掸子扫书架的灰尘,听到风铃声便转头看过去。

看清是谁,她睁大眼。

只见少年一袭黑衫,依然戴着那张丑得不能再丑的面具,扎起来的高马尾长及腰际,腰间的埙还在,手执黑铁长剑,气势清冷。

她扔下鸡毛掸子,惊喜地跑过去:“今安在,你回来了!”

今安在:“嗯。”

林听把鸡毛掸子塞他没拿剑的手里:“书斋积满了灰尘,有空你扫干净……你不是说要半个月后才回来,怎么提前这么多天?”

他不冷不热道:“事情办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那你速度还挺快。”

她把客人今天没来书斋商议交易的事告诉他:“你说这个客人是不是想要毁约,不来了。”

一百两银子打水漂了?

今安在关上门,风铃又响了几声,颤音过后最终归于平静,他冷淡地拿起鸡毛掸子就扫书架的灰尘,话不多:“我会查清楚。”

早就习惯他这副鬼样子的林听一屁股坐到摇椅上摇啊摇:“你回苏州是去见你的亲人?”

鸡毛掸子停在最高一层书架,今安在握紧木柄。

“不是。我没亲人。”

林听“哦”了声,刚也只是顺口一问,听了这话,没再打听他的私事:“你回来了正好,还有几单生意在后面排着呢。”

没他帮忙,她一个人真的很难处理完这些生意。

“知道了。”他说。

今安在扫完一个书架的灰尘,接着扫下一个书架,还算勤快,然后似无意问:“我离开这段日子,京城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她一边看生意单,一边打趣:“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还会担心京城发生什么。”

他懒得回,不吭声。

林听看着生意单上的银两数目,算来算去,看自己还差多少才能攒够三千两,分神道:“确实有那么一件大事,谢家被抄了。”

初听此事,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现在印象深刻。

“说来也巧,我前几天到西街,还撞见在行刑前就逃了的谢家五公子,他藏身花球,想借花魁游街出城,却被发现了。”

那天发生过的事,林听皆历历在目:“是锦衣卫发现的。”

今安在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什么,鸡毛掸子没再动过,扫来扫去都是同一个位置:“是么。”

她哼了哼:“我骗你干什么,到大街上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了,这件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你刚从苏州回来才不知道而已。”

他又不吭声了,一如既往的爱搭不理,高冷得很。

林听继续道:“虽然谢家五公子想借花魁游街出城被发现,但没被抓到,至于最后有没有通过别的方式出城,我就不知道了。”

“听说谢家被抄家的罪名是结党营私,可有人说谢家以前还挺好的,你觉得这其中会不……”

今安在扫完灰尘就搬书出院子晒:“朝堂之事与我无关。”

林听朝他做了个鬼脸,是谁先问京城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她说了,他又说与他无关。

“好好好,朝堂之事与你无关。你收拾收拾,跟我出去一趟,我想到西街找新的布料货源。”西街繁华是繁华,乱也是真的乱。

有今安在在更安全,他往那一站,林听砍价都更有底气了。

今安在不是第一次陪她去西街了,对西街的环境也还算熟悉,没说什么,进屋里收拾自己,换了衣衫,又换了还算正常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