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是很安宁的。

只有风声在呼啸。

贵妃还在行经,不便沐浴,这会儿把那个不识趣儿的小孩撵走,再等圣上过来,自己也预备着要睡了。

外头宫人们已经开始熄灯,倒是独留下守夜处的一盏。

阮仁燧瞧见灯下椅子上摆着本书,就一挪一挪地过去看了眼原来是本农书。

他有点惊讶。

旁边熄灯的小宫人瞧见,抿着嘴笑道:“燕吉姐姐每天看得可认真呢!”

燕吉闻声过来,不由得有点赧然。

事情没成之前,她不肯把话说满,怕叫人笑话。

就只是轻轻说:“我是看着玩儿的,打发时间罢了。”

她现在其实还很年轻,素来处事虽然稳重,脸庞却还带着青涩。

年纪……大概与小时女官相仿吗?

阮仁燧看她站在灯下,脸颊叫晕黄的灯光照耀着,桃子一样,显露出细软的绒毛来。

他心里边忽然间暖暖地热了起来。

前世他没见过燕吉,他阿娘身边也没有出现过这么个人。

那时候他阿娘没有提议过给宫人们也寻个太太授课,想必燕吉也是泯然于众人之中吧。

更不必说是考取女官之后,还想着再去参加司农寺的考试了……

阮仁燧悄悄地朝燕吉招了招手。

燕吉有所会意,赶忙蹲下身来。

就听小殿下小声说:“你这样一边当值,一边看书,是很辛苦的,我给你个保举,你去国子学读书吧,好不好?”

他很肯定地说:“阿娘肯定也不会反对的。”

燕吉听得愣住了,回过神来,她心头生暖,眼底有泪光一闪。

她低声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

阮仁燧挠了挠头,很认真地想了想该怎么解答这个问题:“唔……”

最后他说:“我觉得你很努力,也很聪明,要是不能出头的话,就太可惜了。”

因他刚才的动作,围在身上的羊毛毯子松动了一点。

他小羊似的跳了一下,赶紧用手揪住!

顿了顿,又说:“其实你的资质很好,比我强多了,我只是因为出身好,所以才能胜过你罢了……”

只是出乎他预料的是,燕吉没有动心,甚至是连考虑都没怎么考虑,就低声拒绝了。

“殿下的好意,我恐怕只能辜负了……”

阮仁燧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呢?”

燕吉看他说得诚挚,问得也诚挚,所以回答得也很诚挚:“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她说:“我在披香殿,贵妃娘娘看重我,易女官也悉心栽培我,要是抛下这里的一切去了国子学,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要是考不成司农寺,想再回来?

贵人身边的位置,可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再则,她心里边还盘旋着一个想法,没法儿对一个纯真的孩子说出口。

感情是需要时间和相处来进行栽培的。

她还这么年轻,如若真的有门儿,花上几年时间,磨过司农寺的考试,也未必没有可能。

这几年时间并没有浪费,因为她得到了跟贵妃和皇长子相处的机会,并且在他们心里边留下了足够的印象。

如若以后到了司农寺,亦或者有幸升迁,外放出京,在披香殿的这几年,都将是她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尤其贵妃现下执掌内宫,皇长子又是圣上膝下唯一的男嗣……

再则,燕吉自忖依照自己的能力和贵妃的大方,这几年间,估计自己还是有机会再升一升的。

到时候再去考司农寺,进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