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虽不通医理,但也明白开药这事儿讲的是协调均衡,阴阳调和,哪能一气儿往药方里塞这么多东西?好人也给吃坏了!”

颍川侯夫人倒是觉得试试也无妨:“他是苗医嘛,同中土这边的大夫风格不一,不也很正常?”

正常个屁啊!

唐氏夫人生忍着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问颍川侯夫人:“婆婆,皇朝的都城在哪儿?”

颍川侯夫人叫儿媳妇问得一愣,顿了顿,才下意识道:“在神都啊。”

唐氏夫人又问:“之前在哪儿?”

颍川侯夫人迟疑着道:“东都、中都和西都?”

唐氏夫人就把手一摊,问她:“为了夫君的腿病,三都里的名医,全都看遍了,都是同样的说辞,怎么着,苗地的大夫比三都的还要好?”

她说:“婆婆,你可以怀疑三都权贵的道德,但是不能怀疑他们对于大夫的要求!”

颍川侯夫人:“……”

唐氏夫人又说:“苗地的医术都很强吗?要不要去户部查查,到底是苗地的平均寿命高,还是三都的平均寿命高?”

颍川侯夫人:“……”

这,这听起来也很有道理啊……

她犹豫着说:“万一有用,又没有用……”

唐氏夫人知道婆婆是关心则乱,只是同时她也说:“婆婆,药可不是能乱吃的东西,夫君这病痛也不算罕见,怎么从没有听说过被根治的?”

“现下只是腿疼,也还能忍耐,要是胡乱吃药,把人给吃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颍川侯夫人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只是她还不死心:“不然,就找个有相同病症的人,花钱让他吃吃看……”

唐氏夫人懒得再说什么了:“这病生在夫君身上,您去跟他商量吧。”

回到自己院里,陪房送了自家娘子订婚当日的宾客名单过来,又低声问:“夫人,世子会答应吗?”

唐氏夫人摇了摇头:“他不会的。”

人真是很复杂的生物。

半路夫妻,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难处。

但唐氏夫人仍旧认可,丈夫本质上是个不坏的人。

而她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想法,就是因为这些年他一直悄悄以朝廷的名义,通过户部给北境军团捐衣捐药……

而对待几个孩子,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唐氏夫人觉得,他不会肯让别人试药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事儿就这么看似不动声色地掀过去了,倒是世孙夫人知道事情不成,十分恼火。

私底下跟丈夫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保举的人,信不过,我要害公公?”

世孙左右为难:“你是一番好意,她,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他翻个身,背对着妻子,开始装死:“就这样吧,别再管了。”

世孙夫人气个半死,抡着枕头砸他:“你也是个没心肝的,我忙前忙后,都是为了谁?到最后里外不是人!”

第二天见了唐氏夫人,神色便很不善,夹枪带棒地说了好几句话。

然后全都被唐氏夫人给怼回去了。

世孙夫人更窝火了,偏外无强援,内无盟友,就只能自己憋屈。

如是过了几日,忽的有些见红。

她一下子就慌了,甚至于还惊动了颍川侯夫人。

匆忙找了大夫来瞧,说是动了胎气,叫安生养着。

世孙夫人不免疑心,攥着被角,跟颍川侯夫人:“祖母,我才跟母亲拌了几句嘴,就出了这事儿,您说,这是不是她做的?”

颍川侯夫人摇头说:“她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