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娘走在前边,特别热情地给王娘娘介绍:“你别看这里人多, 但是一点都不乱!”

她说:“在这儿叫卖的虽然都是小贩, 但个个都是熟面孔, 能叫得出名字来。”

“孟大书袋专门给他们划定了摆摊的地方,这边的人买东西方便,卖东西的人也省事儿……”

王娘娘听得入神,忍不住问:“孟大书袋是谁?”

刘永娘从腰间扯出来条巾子擦了把汗:“他啊,是附近龙川书院的院长, 捎带着也算是半个坊正,这附近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归他管!”

说着,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后边载运行李的几辆马车。

她由衷地说:“你真是好有钱啊……”

怪不得会担心那个侄子心怀不轨呢。

其实只是简单运了点日用品过来的王娘娘:“……”

她们俩走在前边, 后边车队慢慢跟着,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忽然间掉了队。

离她们最近的车把式从马车上跳下来, 过去回话:“太太,您跟刘太太先过去吧, 后边的人怕是得晚点到了。”

她同王娘娘和刘永娘示意:“有地方官员入京述职,车队实在不短,依照规制,得让他们先行。”

王娘娘瞧了一眼,就见一行车马风尘仆仆地行走在官道上。

因天色已晚,马车上悬挂的灯笼已经点了起来,将上边硕大的一个黑字照得清清楚楚。

刘永娘不是很自信地问她:“那个字是念‘邹’吗?”

王娘娘笑着应了声:“是啊。”

“我就说嘛!”

刘永娘的腰杆儿一下子就挺直了,又不无唏嘘地感慨一句:“神都城里什么都少,就是官多,出门就能碰上。”

“刚开始见到的时候还很新鲜,看得多了,其实也就那样。”

……

相隔百步之遥的马车里,邹小娘子稍显兴奋地将车帘掀开一线,悄咪咪地向外张望:“神都真是好热闹啊!”

“是啊,这里的车马声,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歇似的。”

宁氏夫人目光慈爱地看着女儿,神情怀念:“当年,阿娘跟阿耶就是在这里结识的,你也是在这里出生的,不过你大概都不记得了……”

丈夫金榜题名之后,起初在门下省做官,三年之后升了一级。

也是那一年,女儿禾子出生了。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女儿披散着的头发:“你的名字,还是你外祖父给起的呢。那年是个丰年,天下大吉,回头再想,恍如隔世!”

邹小娘子自幼跟随父母在外,上一次回京,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的外祖母病笃,思念女儿,外祖父写信给跟随女婿在外的女儿,让她带着独女归京探母。

宁氏夫人在神都住了三个月,一直到葬礼办完,诸事了结之后,才启程离开。

说起来也是伤心事。

她问丈夫:“你是跟我们一起过去,还是?”

宁家知道自家娘子和姑爷回京,今晚要在府里边设宴款待他们。

邹处道轻叹口气:“夫人替我同岳父告罪一声吧,此番受令回京,又是进吏部这样的紧要衙门,必然是得第一时间进宫觐见的……”

宁氏夫人也明白,当下便道:“原该如此。”

她有些唏嘘,低声同丈夫感慨:“先前我与格非通信,她报喜不报忧,只说是一切都好,哪知道背后竟还有着这样的故事?”

宁氏夫人与徐太太本是手帕交,后来各自婚嫁,天涯海角,期间倒是没有断过通信。

丈夫骤然间接到调令,要入京担任吏部侍郎,因这任命来得突然,宁氏夫人不免要向父亲宁尚书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