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太一叠声地谢她。
晚点程太医到了,见了李记棺材铺子的门头,先是一怔,进门前瞧见李太太之后,又是一怔。
只是她原就在宫里当差,擅长的又是产科这种危险类型,早知道凡事该闭紧嘴巴、少说少问的道理。
这会儿见了李太太,她就按照先前约定好的来办。
先给对方诊脉,末了,又问饮食,乃至于脚肿不肿,夜里是否会起夜之类的琐碎细节。
李太太都答了,她心里边便有了底,说了几句,果然都对。
李太太起初还有些半信半疑,听她说得准确,才放下心来。
迟疑几瞬,又带着点初为人母的羞涩,悄声问程太医:“能看出来是男是女吗?”
程太医有点犹豫。
她诊出了李太太腹中胎儿是男是女,但是却犹豫着是否要告知对方。
然而李太太已经从她的踯躅当中领悟到了,低头摸着肚腹,温柔一笑:“原来是个小娘子呀。”
她跟小时女官说:“其实这几个月,我也有做过胎梦。我梦见我养的杜鹃花开了,去年花开的时候是粉色,可我梦见的却是一片鲜红。”
“说来也奇怪,做完那个梦没多久,杜鹃花真的开了,跟梦里的颜色一样,特别地红……”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忧惧,很快又笑了:“我起初觉得这个梦不吉利,没敢跟别人说,现下知道怀的是个女儿,兴许是来报喜的呢!”
好像是猝不及防地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小时女官心口倏然间尖锐地痛了一下。
她隐隐约约猜到了原本应该发生的故事。
只是她脸上没有显露出来,动作轻柔地用自己温暖的手掌握住了李太太微微有些凉的双手,很肯定地跟她说:“红杜鹃当然是来报喜的,杜鹃杜鹃,跟喜鹊来门是一样的道理呀!”
……
阮仁燧在李正伦那儿消磨了一上午,直到对方给刨开的几扇木板上完了防腐的油料,须得进行一日一夜的阴干之后,他才跟对方辞别。
这时候,小时女官也跟李太太聊得差不多了。
李太太就叫丈夫把阮仁燧预付的订钱还给他:“小时专程给我介绍了一位好大夫来呢!”
李正伦楞了一下,回过神来,赶忙向小时致谢,又要去柜台拿钱。
阮仁燧没等他过去,就拉着小时女官跑了,嘴里说:“再说,再说!”
李正伦叫他们:“哎等等!”
然而那一大一小都已经跑远了。
李太太看得笑了,说:“不要就不要吧,估计人家也不缺这个钱,要是再去强求,反倒显得生分。”
李正伦不无幽怨地道:“说要给钱的是你,说不需要给的也是你……”
李太太哼笑一声,嗔怪道:“真是呆子,你连应时而变的道理都不晓得吗?”
……
阮仁燧连同小时女官顺利地将程太医引荐到了李家夫妇二人面前去,肩膀上的差事就算是卸下了大半。
再一瞧时间,估摸着龙川书院那边儿马上就要结束今天上午的课程,一大一小又坐上马车,去接大公主放学。
大公主见到弟弟,特别高兴,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出来,快活地叫他:“岁岁!”
她问:“你下午会来上课吗?”
阮仁燧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叫大姐姐担心毕竟他想做的事情,暂时都已经做完了嘛!
就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说:“嗯!”
姐弟俩往可供休憩的那处宅院中去用饭午睡,末了,又背上书包,一起上学去了。
下午还有两节课要上呢。
一班是什么课阮仁燧不知道,但十班要上的是数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