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仁燧想了想,试探着说:“那位闻尚书很生气,把这个女婿狠狠收拾了一顿?”
德妃摇头。
阮仁燧想了想,又试探着道:“那就是老闻夫人很生气丈夫的出尔反尔,跟他决裂了?”
德妃还是摇头。
阮仁燧想不出来了。
不是这样,那还能怎样呢?
毕竟如今是多年之后,结果已经明晃晃地在那儿摆着了。
说起老闻夫人,都知道她是闻家的人,要不是德妃专门说起来,他都不知道这里边儿还有别的事儿呢……
那边德妃卖足了关子,看儿子几次都没猜出来,终于心满意足地抛出了结果:“你忽略了最要紧的一个人!”
阮仁燧眼珠转了转,倏然间豁然开朗:“闻相公?”
“对啦!”
德妃幸灾乐祸地开了腔:“那女婿跟岳父和妻子那么商量的时候,闻相公也在,那时候他应该也还不大,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他就问他爹:阿耶,你真觉得只要是你们夫妻俩的骨肉,跟谁姓都一样吗?”
“他爹当然得点头了!”
“那时候才五六岁的闻相公就过去抱着闻尚书的大腿,特别亲热地说:外公,那问题就都解决了,不需要后边的弟弟或者妹妹,我跟你姓,我来继承闻家!”
“闻尚书起初一惊,回过神来就笑了,说,这小子从小就鬼精,是做官的材料!”
德妃一摊手:“于是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阮仁燧:“……”
我靠!
还有这种操作?!
果然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啊!
也别说闻相公那只老狐狸能历经几朝而不倒,感情人家小时候就那么聪明了!
小小年纪,就给自己攒下了那么大一份家业。
那可是继承一整个尚书家!
他还在那儿震惊呢,德妃倒是捎带着说了个别的事儿:“闻家跟韦家的交际,大略上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阮仁燧起初听得不明所以,脑子再一转,忽的明白过来:“老闻夫人那位改嫁了的嫂嫂?”
德妃点点头:“闻尚书将这位前儿媳妇收为义女,风风光光地改嫁去了韦家,她是韦尚书的生母,在这之后,韦家与闻家结为通家之好。”
阮仁燧听得错愕,回过神来,感慨不已:“那位闻尚书的心胸气度,真是非比寻常!”
那位夫人从前能嫁给尚书之子,可见家世、才干都是拔尖儿的。
青年丧夫,逼迫人家强守,既委屈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叫亲家那边儿不是滋味。
闻尚书将其收为义女,给她选了一个好的夫家,风风光光地改嫁出去,三家人都高兴,岂不是皆大欢喜?
当时经逢丧子之痛,还能处置得这么周全,尽善尽美,实在是很难得!
“是啊,”德妃也说:“这几家风气都算是比较开放的了。”
她皱起眉来:“有些人家,连自己家的女儿丧了夫,夫家说不需要守,娘家都会强逼着叫守一辈子呢!”
德妃特别强调:“我说的就是麻太常他们家!”
她就是不明白图什么啊!
这么祸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阮仁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今朝中的这种局面,亦或者说势头正盛的几个顶级文官门庭,其实都是经过筛选之后的结果了。
闻家、宁家、费家、韦家、薛家……
他们或许有着不够完美的地方,但是相较之下,这几个家族的道德水准,已经算是文官群体当中比较高的了,风气相对也很开明。
上行下效,长久之后,自然就会成为约定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