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现任淮安侯当年得到爵位,并且在他百年之后将这个爵位传给他的后嗣,这是合理的。
因为现任淮安侯同样是董氏的后裔,且也已经成年。
但是现在他改变了看法,转而认为应该废黜掉现任淮安侯的爵位,在董氏宗族当中重选才德兼备之人承袭爵位。
理由是现任淮安侯不仁不悌。
他承继了前任淮安侯的爵位,这是莫大的恩惠,但是却没有抚育前任淮安侯留下的孤女,反而将其遣送回老家去这种没有人性的东西,怎么能冠冕堂皇地出现在朝堂上!
裴东亭与周文成都认可他的看法。
主理此事的麻太常也赞同他的看法。
如此一来,淮安侯兜里的这个爵位,就岌岌可危了。
德妃知道当日在赵国公府,自己母亲出言呛了淮安侯夫人几句。
不只是自己的母亲,颍川侯府的唐氏夫人也呛了淮安侯夫人几句。
原因么,无非就是无冤无仇的,淮安侯夫人说话也太刻薄,太愚蠢了。
只是现下回头再看,她忽的觉察出了一点讽刺。
当下同易女官感慨道:“淮安侯夫人再如何如何,顶多也就是嘴上说了几句,当日在赵国公府丢了个脸,可现下回头再看,跟淮安侯比对着,那点小事算什么?”
德妃冷笑一声,说:“都说是最毒妇人心,可淮安侯吃自家小辈的绝户,又为了吃进嘴的这口肉,连亲生女儿都能卖男人看起来不动声色的,做起事来,心肠可比女人狠毒多了!”
易女官听得讶异,不无惊诧地看着她,几瞬之后,又禁不住笑了:“娘娘说得一点都不错,是这么回事。”
……
淮安侯府。
淮安侯夫人跟丈夫大吵了一架。
董三娘子呆坐在一边,脸色苍白,怔怔地看着他们。
淮安侯夫人几乎是声嘶力竭地问丈夫:“你是不是疯了?!”
她说:“承恩公那种人,怎么能把三娘许给他?”
淮安侯答非所问地道:“你知不知道屈君平在朝上弹劾我,要求剥夺我淮安侯的爵位?”
淮安侯夫人脸上的神情顿住了。
她当然知道利害,这也是先前在赵国公府,唐氏夫人用这话来弹压她时,她忍气吞声,闭口不言的关键原因。
因为她不想,也不敢将这件事闹大。
淮安侯觑着她,又问:“三娘是你的亲生骨肉,大郎难道不是?”
“我是淮安侯,大郎就是淮安侯世子,倘若我不再是淮安侯了,他是什么?”
“这两年你来来回回给他相看了那么多人家,高不成、低不就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
淮安侯没等妻子回答,便冷酷无情地抛出了答案:“因为他们都在观望,看我们究竟能不能坐稳淮安侯夫妇的位置!”
“承恩公是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但他是千秋宫的弟弟,是当今的舅父,他承诺会将爵位传给三娘的孩子,会帮我坐稳淮安侯的位置,这就够了。”
淮安侯夫人失魂落魄地看着丈夫。
淮安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语气却很温柔:“究竟是要大郎的世子之位,还是要女儿,你自己选。”
淮安侯夫人没有言语。
但是淮安侯已经知道了她的回答。
他再没说话,森森一笑,转身走了。
董三娘子声音艰涩地叫了声:“阿娘……”
淮安侯夫人木然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居然不敢回头去看女儿的眼睛了。
……
承恩公跟董三娘子的婚事就这么订下来了。
五月过了端午订婚,九月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