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波无澜,她的乐趣,便是捡些受伤的小禽小兽回来救治,当然,不包括小狗。
于她而言,捡一个受伤的人回来,和捡一只兔子回来没多大区别,都是一条生命。
她既没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积德的想法,也不图什么报答。
唯一的念想,是希望对方可以陪自己多说些话。
她眼盲,下山一趟不容易,村里人说自己年龄大了腿脚不好,也从不上山来。她一个人住在西山,每日与小鸡小鸭大鹅为伴,所有的闲愁哀乐,只能说给它们听。
但它们终归是听不懂的。
她很想和别人说说话、聊聊天。
也不用说太复杂的东西,和她聊聊院里的桃花开得好不好,山坡上的鲜花是什么颜色,村里的人现在是什么模样……这些琐碎的日常便好。
她很多年没见过村子外面的人了,来者是客,她客气地把屋里唯一的床榻让了出去。
夜晚,她本想趴在床沿边,将就着睡,但夜里实在太凉,她趴了一会儿,就冻得牙齿上下打战。
她怕身体受凉后,忽冷忽热的怪疾再次发作,当即决定还是不要那么好客了。
她小心翼翼摸索上了床,和那女子挨着睡。
床榻太小,彼此身体不可避免地有所接触。
好在那女子的伤口在左肩,她躺在女子的右侧,不怎么会挤着那道伤。
半边身子严丝合缝相贴着,女子身上的暖意,渐渐驱散了她身体的寒意,那温暖又柔软的触感,令她觉得舒适又陌生。
她竟不知,人的身体还能这般温软。
幼时她和姑姑同眠,姑姑的身体又冷又硬,她还以为别人的身体都是那样。
“这个村子里,全是死人……”
一片静谧中,那句诡异的话又莫名浮现在了脑海中,她心中一颤,接着轻轻甩了甩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