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徵转眼看向云河。
这位骄纵的小公子是“少庄主”,那么将来继任天权山庄的,便是眼前的云河了。
云河是云猗庄主的长兄,在茶馆时,谢清徵也听人提起过他。
他是云家的嫡亲血脉,又是长子,天资奇差无比,天权山庄怒砸一通天材地宝,仍是年近四十方才结丹,与云猗庄主年少成名的无限风光相比,有天壤之别。
他虽于修仙一道资质有限,但也有孝名在外,听说很得云家各位长辈的欢心。
天权山庄又极为看重血缘传承,云猗庄主膝下并无子女,如今突然亡故,云家的长辈们便将云河推了出来,负责料理丧事。
天权山庄的四大护法有废立庄主之权,其中三位都是云氏一族的长辈,只有一位朱雀护法,是云猗庄主生前扶持的外姓精英修士。而云河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庄主,只不过,大约是个傀儡庄主,大权还是掌握在云家的一众长辈手中。
沐青黛略一沉吟,劝道:“云河前辈,看在世交的情面上,提点一句,令郎若当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便算了,若将整个山庄都交到他手上,小心山庄几百年基业不保。”
人人都瞧得出来,这位小公子不是当庄主的料,偏偏只有沐青黛不怕得罪人,敢说出口。
她本意是好心劝诫,奈何为人倨傲惯了,说出口的话语既像讥讽,又像一把刀子,又直又锋利,难听得很。
云河夫妇当即冷下了脸,你一言我一语道:“沐峰主,我家棠儿只不过没看见你,不小心冲了过来,又没真的撞到你,你也太小题大做了!”“他还是个孩子,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轮不到沐峰主你一个外人管教啊。”
谢清徵听这话似乎有些耳熟,不由想起,昔年沐紫芙在缥缈峰被莫绛雪一通管教,沐青黛亦出言相讥,讥讽莫绛雪多管闲事。
也算风水轮流转了。
莫绛雪抱起手臂,站在一旁,并不插话。
沐青黛眼神阴鸷,正欲发作,云棠仗着有父母撑腰,不再哭泣,“啐”了一声,朝沐青黛吐出一口唾沫。
沐青黛抬手,轻轻一掌拍出,凌厉的掌风将那口飞向自己的唾沫拍回了云棠的脸颊上。
云棠脸颊一痛,像是被恶狠狠扇了一耳光,登时嚎啕大哭起来。
沐青黛皱眉,不耐烦道:“云河前辈,令郎着实缺乏管教!”
沐紫芙上前一步,挡在沐青黛身前,呸了一声,指着云棠的鼻子骂:“小杂碎!敢对我姐姐无礼,活得不耐烦了吗!”
说着扬起手就要狠狠扇他一耳光。
云河夫妇忙将哇哇大哭的云棠护到身后,他们夫妻俩自知理亏,没有动手,只是不停说着“他还是个孩子!”“你们都是大人,何必斤斤计较?”“世交多年,何必闹这么难堪?”
其余宗派的修士,生怕两家闹起来不太好看,纷纷出言劝解:“算了算了,别同小辈计较。”“看在已故的云庄主份上,不吵了不吵了。”
沐青黛闭上眼睛,想到灵堂前的亡人,忍了又忍,终是按下了怒意,再睁眼,又是一派傲慢与讥讽之色,她冷冷哼了一声,带着璇玑门的人径自离开。
众修士神情各异,继续往内堂走去。
有人暗暗嘀咕:“璇玑门的萧掌门怎么不派其他人来,偏偏派了个最不会说话的‘鬼见愁’来。”
有人亦瞧云棠不太顺眼,适才在灵堂上对云猗的惋惜,都转化成了“看来天权山庄后继无人”的忧虑。
宾客之中,不乏不喜交游者,天权山庄的人安排了各色厢房,供人单独休息,并送上各色瓜果点心。
谢清徵随莫绛雪去了厢房休息。
天权山庄的人为她们安排了两间相邻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