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萤也是坦诚的,她没有对血尸说过谎。
这不符合常理,不符合孟扶荞几千年来数百个判官留给她的“常理”。
忽然的,孟扶荞冷笑了一声:“血尸,欲望的集成体,一出生就会撒谎,你不知道吗?”
外殿再怎么空旷无人,姜羽跟应殊然是客观存在且短时间内不会自行消失的。从盛萤布阵半天没将自己送出去开始,她两就觉得氛围不太对,地宫中没有下雨,空气却湿冷阴森,应殊然有种随便伸手抄一把,就能拧出水来的感觉。
姜羽已经站在石柱子下站了许久,柱子上的图腾有几笔几画,眼睛是圆是方,斑纹是宽是细都研究得彻彻底底,就连油灯她都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灯盏异样朴实,除了长明不灭这一点外,其它方面跟最常见的酱油碟没什么不同,也就是尺寸上大一点,材质为青铜。
盯着看并非石柱和灯盏有什么特殊之处,纯粹是因为姜羽不敢动,看热闹的兴奋、窥探秘密的愧疚和卷入其中的尴尬都让姜羽不敢动,以至于她未曾发现火光下的阴影在偷偷潜行。
第58章
应殊然比姜羽还要谨慎, 她干脆躲到了石柱之后,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声。
迄今为止,她一直被孟扶荞掐着软肋, 从祭坛逃出来之后还被迫接受了不平等条约,血尸心中的爱不一定有但憎绝对分明, 应殊然不会让自己任人摆布。
即便如此,在她听到盛萤说从未骗过孟扶荞时依然怔了一怔。
这世上最能引发谎言的情况就是畏惧, 而判官必然畏惧血尸, 那是写在基因里的东西, 就像是喝水、吃饭和呼吸,所以判官当然会对血尸说谎,不管怎样的谎言他们都不会有负罪感,血尸觊觎魂魄, 被轮回唾弃, 不值得真心。
就连姜羽也曾对应殊然说过谎。
大概是对孟扶荞的憎恶和对判官的同情, 应殊然忍不住站在了“老实巴交”的盛萤这边, 已经脑补到小判官暗恋血尸多年,一朝梦碎, 情何以堪,再顺便唾弃一下都是孟扶荞这种同类败坏血尸的名声。
全是偏见,没有客观。
谁知道“情何以堪”的小判官站在阴影处想了想, 没有接受孟扶荞的“我是为你好”, 但接受了她关于“血尸天生坏种,就爱说谎”的解释,盛萤缓缓叹了口气:“也对, 你就算哪天坑死我也是天经地义……你的心黄金打造的, 精巧贵重, 可惜是死物。”
油灯下的阴影太重了,孟扶荞越来越看不清盛萤的表情。
关于血尸的心是无情死物这一点,还是孟扶荞亲口告诉盛萤的,但此刻她却被这句话轻轻刺了一下,从胸口开始又疼又痒,像是被蚊子咬了脚心,然后隔着靴子去挠。
盛萤从石柱子上将油灯取了下来,细弱的灯芯晃了晃,光线缓慢地稳定下来,终于照亮了她的眉眼。
跟以往倒是没什么区别,昏黄光线落在她素白的皮肤上,盛萤眼皮半卷,似有些看不出来的疲倦和愠怒,但被她藏得很好,盛萤的情绪总是淡淡的,淡的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
这是盛萤显而易见的缺点,她开酒店也是为了接触更多的人,去学习鲜活的人性,让自己不至于像根杵着的木头。
孟扶荞初见盛萤的时候,她就是那副木头样,绵绵阴雨中一根打着伞的木头,面无表情低着头,看向牢笼中衣衫褴褛的自己。那种冷漠才是荆棘,比刺穿应殊然头颅的更加锋利也更加阴毒,生长在盛萤的血肉中,让她所有的情绪比起自然流露,更像是一种表演。
盛萤也并非不明白这些感情,一个尽责的表演家至少要读懂剧本,因此面对盛希月只完成到一半的作业和弄丢的护身符,盛萤知道生气;在看见小玉、九叔、孟扶荞这些相对亲近的人时,盛萤知道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