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寂静沉降下来,她的目光便也跟着坠落,落在了盛萤头顶上。
盛萤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很宽松,手指一曲就能缩进袖口,天上隐隐有些飘雪,她双手托着一对朱红色的茭杯……从窗口透出昏黄色的光落在她身上,整个人都暖融融的,像是冬日壁炉中一抹火焰,燎过了孟扶荞的眼睛,留下永久烫伤。
盛萤将茭杯掷出,一共掷了三次,只有最后一次并非圣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窗口,目光正与孟扶荞的撞上,“下雪了,”盛萤掸落发间的水珠,“你堆过雪人吗?”
盛萤说得很轻,这话也没头没尾,突兀地撞进孟扶荞耳中,她抬起目光向天边望去:“没有。”
“天气预报说这次的雪会下两三天,今明还是小雪,过了明晚就是能积下来的大雪,可以堆雪人了。”盛萤笑起来,“我们在院子里堆一个大的,半层楼高,路过的人都要拍张照。”
“……”孟扶荞鬼使神差般应了一句:“好。”
她身后独自画符的小玉已经停了很久,混了朱砂的墨沉沉坠在笔尖,最后有预兆地落在纸面上,晕出指甲盖大小的污迹,小玉仍是没有回神,她背光又是低头,半张脸都藏在黑暗中,看不到表情,过了好一会儿,小玉才问:“你们这一趟危险吗?”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收着,还是不难听出哽咽,像是在哭,孟扶荞被这一大一小的态度弄了个满头雾水,“地宫复杂,有专门克制判官的风铃阵,兴许还有活物,危险恐怕避免不了……怎么了?”
孟扶荞这话说得也是理直气壮一点都不拐弯,地宫是判官,至少是盛萤这位判官从未涉足的领域,能制作风铃阵的人也肯定清楚判官的能耐,危险不言而喻。但盛萤也不必畏惧这些,有所学傍身还在其次,她又不是姜羽,血尸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有什么好怕的。
“老板总提起的那位故人就是死在地宫里。”小玉轻声道。
孟扶荞眼睛亮了一下,她回身将窗户阖上:“仔细说说。”
“……”小玉还沉在悲伤的情绪中,孟扶荞却是一点都不在乎,她甚至还坐到沙发上开了一袋话梅糖,“开始吧。”
血尸向来如此,残忍是天性,特长是伤害他人,没有丝毫同理心,小玉已经习以为常,反而是孟扶荞这副“准备妥当,你快讲我好打发时间”的架势,让小玉有些苦笑不得,眼泪一下子就憋住了。
“确切来说她是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决定进入地宫,并死在了里面。”小玉想了想,又纠正道,“应该是死在了里面,这么多年她没有再出现过。”
“她是谁?叫什么?”孟扶荞受够了一个没有姓名的人。
小玉摇头:“我不知道,老板大概率也不知道,她没有名字。”
“盛萤有图纸在手,这么多年就没想过进地宫看看?”孟扶荞又问。
小玉抿了一下唇面,她沉默片刻后才道:“我又不是老板肚子里的蛔虫。”
这个故事怎么听都让人失望,前后只有一句话,还充斥着不确定性,小玉故意气孟扶荞,“我这个故事精彩吧?”
“精彩,”孟扶荞却托着下巴,鲜见的没有情绪波动,“真想见见这具无名骨。”
第49章
盛萤跟姜羽约定在午夜, 实际上一个早到一个卡点,盛萤明明住得更近,却堪堪在十一点五十九才出现, 她斜挎着一个小布包,布包里装着小玉准备的符纸还有一小瓶鸡血、一小瓶雄黄酒, 以及一截去年端午留下的辟兵缯。
姜羽的想法是上一次她跟应殊然破禁制,应殊然被直接拖入了地下, 可见地宫除了防判官也防血尸, 这一次孟扶荞不如站远点, 等尘埃落定再一起进去,毕竟风铃阵这种困扰判官的难题已经存在了很多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