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牵扯到好几个王,其实大家都白忙了一场,最后琪官跟袭人结婚了。可见这些戏子也是逢场作戏,被包养是他们求生的一种手段。注意下面:“‘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二爷请把自己系的解下来,给我系着。’宝玉听说,喜不自禁,连忙接了,将自己一条松花汗巾解了下来,递与琪官。”交换贴身之物,是清代贵族的一种习气,如今隔了几百年,变得非常难以理解。

我想大家一定了解信物的意义,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那个时代的信物。记得我在小学的时候买一颗话梅,跟最要好的同学说,你先啜两口。然后放起来,看到另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再说,你也啜两口。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性别的感觉,男生女生都一样,只有跟你好的和不好的。如今隔了时代往回看,真的很难理解,甚至会觉得好恐怖。就像宝玉和蒋玉菡这两个男孩子,站在走廊里换腰带,你也觉得蛮奇怪的,其实那就是他们感觉彼此很亲的一个仪式。

“二人方束好,只听一声大叫:‘我可拿住了!’”薛蟠大概在旁边已经看了半天了,直到两个人在那边换裤带了,才“跳了出来,拉着二人道:‘放着酒不吃,两个人逃席出来干什么?快拿出来我瞧瞧。’二人都道:‘没有什么。’薛蟠那里肯依,还是冯紫英出来才解开了。于是复又归坐饮酒,至晚方散。”冯紫英还算比较优雅,就觉得人家私事你干吗要管?依着薛蟠就是要把人家私事给闹出来。作者在这里很讲究层次,冯紫英刚才唱的歌,就是比较委婉的,他对人处世也很含蓄,他大概也知道两个人在干什么,只是不想点破。

到晚上,宝玉有点喝醉了,“回至园中,宽衣吃茶。袭人见扇子上的扇坠儿没了,便问他:‘往那里去了?’”你看,袭人每天回来都要检查他身上的东西,因为宝玉在外面的勾当,大都跟信物有关。宝玉当然不好意思跟她说自己的私情,只好说:骑马丢了。作者慢慢地把戏带到袭人不认识的男人蒋玉菡身上,这其中有我们常说的宿命。从蒋玉菡无意说出袭人的名字,好像已经注定了某种姻缘。

“睡觉时,只见腰里一条血点似的大红汗巾子,袭人便猜了八九分”,袭人比宝玉大,见他的扇坠儿不见了,又绑了一条大红裤带,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袭人“因说道:‘你有了好的系裤子,把我那条还我罢。’宝玉听说,方想起那条汗巾子原是袭人的,不该给人才是,心里后悔,口里说不出来”。我们现在才知道宝玉给琪官的那条松花汗巾子原来是袭人的,想想看这一条裤带牵扯了多少人?袭人跟宝玉也很亲,所以袭人就把自己的裤带系在宝玉身上。宝玉有点不好意思,觉得那么私密的东西,不应该给另外的人,“只得笑道:‘我赔你一条罢。’袭人听了,点头叹道:‘我就知道又干这些事!也不该拿着我的东西给那些混帐人去。也难为你,心里没个算计儿。’再要说几句,又恐怄上他的酒来,少不得也睡了,一宿无话。”可见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男孩总是在外面东惹西惹的,本来袭人把腰带给宝玉,就是认定了这个男人是她的,可是宝玉竟然那么随意地就给了别人。袭人当然委屈,可她生性厚道,又疼宝玉疼到没有任何道理可讲,连骂一句也不忍心。

“至次日天明,方才醒了,只见宝玉笑道:‘夜里失了盗也不晓得,你瞧瞧裤子上。’袭人低头一看,只见昨日宝玉系的那条汗巾子系在自己腰里呢,便知是宝玉夜间换了。”阴错阳差,袭人注定要跟蒋玉菡在一起。中间的北静王、宝玉,不过都是过客。袭人“连忙一头解下来,说道:‘我不希罕这行子,趁早儿拿了去!’”袭人有点生气了,你把我的腰带给了别人,又把别人裤带系在我身上!“宝玉见他如此,只得委婉解劝了一会。袭人无法,只得系上。过后宝玉出去,终究解下来,掷在个空箱子里,自己又换了一条系着。”宝玉只要一撒娇一耍赖,袭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