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条紧密连接着他们的线猝不及防地断开了。

往日鲜活的身影藏进与世隔绝的孤岛,徒留谢叙白看着茫茫海平面,拼尽手段也得不到他们的一点回应。

他不知道宴朔他们是死是活,有没有陷入危险,伤情又如何。

他只能盯紧宴朔唯一留下来的躯壳,从躯壳活泼的状态来确定他们仍旧安然无碍,才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放心和安宁。

谢叙白不是非要这一丝安宁才能前行,就算失去一切,一无所有,他也会稳步地向前走。

直至刀剑加身鲜血淋漓,直至粉身碎骨肝脑涂地,直至取得最终的胜利。

也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宁死不屈的理想主义超绝犟种,所以他不会强行挽留任何人。

在不触犯律法、不造成公害的前提下,他尊重所有人的自由意愿。

可是现在,行事斩钉截铁的青年也会忍不住张嘴。

“我不知道你们做事前有多少把握,因为你们什么都没和我说。前不久在红阴古镇你还气我太拼命,没有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我倒也想问问你。”

谢叙白嘴唇翕动,直勾勾地对上邪神躯壳的眼瞳,用平静的语气轻轻地问:“非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吗?”

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针落可闻,涌动的黑雾骤然凝固,好似一副不会动的立体图。

斗篷人仍旧保持着那诡异的沉默,哪怕涌动的黑雾蔓延到脚边也不曾眨一下眼睛,目光无悲无喜。

只是听到谢叙白说出那句话,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黑雾不知道在半空僵滞多久,久到谢叙白以为脑子空空的躯壳根本没听懂。

他掐了下手指,果断将情绪压缩成识念,准备简单粗暴地给躯壳灌输进去。

下一秒,躯壳再度撞上金网,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努力溢出网缝,触及谢叙白的手指。

【不……】

强烈的情绪从他们相贴的地方炸开。

祂竟然在说话?

谢叙白堪称吃惊地抬头。

眼前的情况诡异到如同电脑在直立行走,马路在展翅高飞,总之就是非常特别的不科学。

又或者邪神到底不一般,兔子急了会咬人,躯壳急了会长脑。

黑色雾气贴合谢叙白的手指,从指缝溢散而出,仿佛有个人在和他五指交握。

那情绪翻涌而来,似潮起潮落。

【不丢……】

祂拂过谢叙白的金丝眼镜,金丝眼镜动了,安抚地盖住青年颤动的睫毛。

【在你的,眼前。】

雾气始终包裹着他,湿冷的气息滑过敏感的肌肤,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仿佛要让青年时刻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不曾有一瞬停止律动。

【……身边。】

严格意义上来说,脱离本体的小触手不能再算作邪神的一部分,不过当祂意识脱离后,主控权会自动回归本体的手里。

谢叙白能清晰感觉到,岑寂多日的影子又“活”了过来,轻轻撞击自己的脚底。

【……脚下。】

黑雾深沉真挚的呢喃声似从远古而来,与谢叙白耳鬓厮磨,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的任何……】

【我始终,在……】

所以。

【不要害怕……】

【我的,挚爱。】

*

此时在副本里的高级玩家,都注意到了天空诡谲的变化。

好似有什么庞大且危险至极的存在,强势涌入了不见光的黑夜,在乌云中翻涌,无波无澜地睨视人间。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