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邶都的庄严肃穆,叶淮初并不喜欢这里。
叶淮初在待了半年之后,送走了他带的第一批高三学生,他学着和其他老师一样,带着一种欣慰去面对和自己告别的学生,演得熟练了,倒真的生出一种隐秘的欢欣来。
可这种淡淡的喜悦在当天晚上戛然而止。
他布置在那东西入口的符咒第一次发出了警报。
他连忙赶往学校,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叶淮初到达那间储藏室的时候,地板上的深洞已坍塌大半,只余下一个只有两个拳头大小的洞口来。从外面看里面漆黑一片,他放了几个纸傀儡下去查探,可那洞里却仿佛被设下了什么禁制,傀儡进去的瞬间就全部化为齑粉。
他弄不清楚情况,也不敢贸然行动,略略思索了一下,自觉仅凭一人之力怕是解决不了,便准备回去联系一下上级。
在重新掩饰了一下洞口并且又添上几道符咒之后,他正准备离开。可刚刚踏出一步,一只苍白的、沾染了大片血迹的手突然从洞口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低下头,看见了那黑漆漆的洞里,一双赤红色的在悄无声息中亮起的竖瞳。
“再之后,我就没有意识了。”叶淮初说道,“那东西,占据了我的身体。”
姜陟挑眉:“肥遗?”
叶淮初点头,他转身指了指那块已经裂成两半的石碑:“我后来才知道,我需要监视的东西,其实是肥遗的魂冢。”
千年前,魔君为祸世间,手下有大妖肥遗助纣为虐。后有高人抽取了肥遗的魂魄,并通过血祭将它困在自己的身体之中,然后他自爆元丹,和肥遗同归于尽。
然而肥遗妖力实在强大,经过这一遭却还有残魂逃窜出来,于是,天师署的前身天师府衙便利用那高人留下的精血在这里为他设下了魂冢,禁锢住了它的残魂。
“邶都的事情造成了肥遗残魂的异动,而恰在此时,当年高人的后人王籍来到这里,血脉之力破坏了石碑的禁制,放出了肥遗的残魂。高人血脉的身体对于肥遗来说就像是一个充满折磨的牢笼,而杨煦曾被人下过一个护体的法咒。于是,肥遗便附在了在场的第三个人,也就是我的身上。”
他这一段话所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大,姜陟的脑子里一时间涌出了很多问题,混杂在一起,不知到底该从何问起。
他顿了顿,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开始说: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这里禁锢的只是肥遗的残魂,所以它的妖力很不稳定,每年血月前后更是出奇的衰落,早几年他还能勉强控制我不让我醒来,但三年前开始,它似乎是在其他什么地方耗费了大量的力量,我占据这具身体的时间越来越长。最近一年开始,便基本都是我了。”
“那你醒过来之后,没找天师署那边帮你吗?”
叶淮初看着姜陟,忽然垂下眼帘,低头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仓皇悲意的无奈的浅笑。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他说,“我的上级带着他手上所有的文件,失踪了。”
姜陟下意识地看了林微明一眼,叶淮初所说的这个上级,很有可能就是林微明说过的那句尸体。
“因为这个项目的保密级别很高,所有人都是单线联系,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都在上级手里。事到如今,我根本证明不了我是谁。”
“更何况,我身体里还有一个妖物,谁会信我。”叶淮初说。
姜陟听得咂舌却也不得不认同,就天师署那帮老家伙,确实是会这样。
“所以......”
“所以你设下这个局,便是为了自己杀了肥遗。”一旁的林微明忽然接口道。
叶淮初抬起头,那点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