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云方居高临下地望着十五岁的易尘良。

他活了三十五年,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年少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后来在酒桌上谈起也不过风轻云淡。

但是现在他看着面前虚张声势又灰扑扑的易尘良,心里突然一疼。

他刚回到二十年前时,觉得易尘良是个暴躁叛逆不可理喻的准杀人犯,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是他自己的过去,才不需要谁来可怜,哪怕是他自己。

可他突然想起来,十五岁的自己,将刀子捅进王有为身体里时,也是慌乱害怕的,也曾有过无休止的后悔。

不是不是害怕,可是没有用。

那时候没有人帮他拦住那一刀。

“易尘良。”云方看着灰扑扑的自己,心里千头万绪汇成了一句话,“我们做朋友吧。”

5、朋友

易尘良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瞪着他,原本凶恶的表情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带上了几分迷茫,脏话到了嘴边忘了怎么骂。

云方看见易尘良的眼里写满了一句话: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傻逼?

云方说完就后悔了,他干咳了一声,指着床头柜上的药和包子道:“给你买的。”

易尘良看他的目光更加诡异了。

云方回到学校正好赶上下午大课间,吴河看见他手上的纱布大呼一声:“云方,你手怎么啦?”

教室里做作业的玩闹的一时间全将目光落在了云方的左手上。

“不小心磕了一下。”云方面不改色地撒谎。

目光聚焦也就是一瞬,这些学霸们又该干嘛干嘛去了,倒是平时几个跟他玩得好的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云方没有过什么朋友,这种被关心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应,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警惕和戒备,甚至想逃避。

吴河捧着他缠得像粽子一样的左手夸张地假哭,“我的方儿啊,出去时还好好地,怎么两节课不见就身残志坚了呢!”

“去去,少在那儿鬼哭狼嚎。”陈倩阳一巴掌拍在吴河的背上,“云方,你怎么磕的?请假去干什么了?”

云方一边应付着过度热心的同学,一边走了神。

不习惯,但并不讨厌。

那易尘良呢?

被念叨的易尘良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荣誉墙,太阳太毒,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荣誉墙最显眼的位置上是中午拦刀的那个神经病。

神经病长得白白嫩嫩干干净净,带着副蠢气的黑框眼睛,乖巧地不像话,易尘良觉得自己能打十个这样的乖小孩。

但是照片上的乖小孩徒手接刀,两招就把他干趴了。

易尘良磨了磨牙。

“学神真的好帅呀。”旁边路过的一群女生歪着头看荣誉墙,一个齐刘海悄咪咪地跟同伴咬耳朵,“以后他就是我男神了。”

“你男神一天换一个。”她的同伴捏着她的耳朵拽着她离开,“不许你亵渎我们学神,快点快点,要上课了。”

小白脸一个,帅个屁。易尘良瞪了那照片一眼,背着书包走了。

晚上唐意来接云方的时候吓了一跳,“糖糖,手怎么了?”

云方揣着自己包成了粽子的左手,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忘了还需要应付名义上的“父母”。

他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动手打架从来不考虑别人,现在终于自食恶果。

“我”云方脑子里闪过一个个借口,但又被全部否决。

那些借口糊弄一下小同学可以,糊弄一个焦急的母亲就勉强了。

云和裕下了班匆匆赶回了家,和唐意带着云方就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