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沈展去后院提水时瞥见那扇门还问了一嘴,沈瑶随口敷衍道,

“新搬来了一位邻里,性情不错,合得来便干脆开一角门通来往。”

沈展今年十八,历练三年性情已沉稳不少,目光往对面掠了掠叹道,

“还是小心谨慎为上,万一人家宅里出了什么事,咱们说不清。”

沈瑶僵着脸笑,“我知道了。”

沈展趁着间隙问起了林豫的事,沈瑶避开谢钦不提,只道林豫家里出了事退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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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展也没有多失望,真正令他遗憾的是刘端,或许二人是天生没有缘分,沈瑶这边与谢钦刚和离,刘端那头在走镖的路途中偏遇到一女子,那女子对他一见钟情又帮衬了刘端,刘端便接纳了她,后来刘端得知沈瑶和离了,唏嘘了好一阵。

沈展不明白姐姐的婚事为何总这么艰难,他心疼不已,“等我高中,再与姐姐寻一门好亲。”

沈瑶推着他往前院去,“先考上再说吧。”

那随行的同窗格外腼腆,一张脸白白净净,看得出来是修养很好的男孩子,沈瑶露了一手,给二人炒了两个大菜,一道清蒸辣鱼,一道辣子鸡,主仆数人聚在避雨亭吃酒,席间觥筹交错,欢声不断。

一墙之隔,谢钦从皇宫忙碌回来,形单影只立在墙根下,闻着久违的菜香,脑海铁马铮铮,仿佛回到了战场,每每出征前他皆要独自炒一道下酒菜,权当最后的晚餐,那个时候想的最多的便是沈瑶。

回味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懊悔过于投身公务,没能好好陪过她,以至于回忆时捞起来的满是心酸。

翌日天亮,沈瑶亲自送沈展与他的同窗去国子监,门口早有一小厮相迎,领着沈展去学舍,科考考场就设在国子监,国子监的学生可以提前熟悉考场,做到心中有数,除此之外,还有夫子大胆揣测考题,给学子提前预备着,这都是外头书院没有的待遇。

沈展发现这一次回国子监,显见不同,原先教过他的夫子竟然给他开小灶,司业大人破例给他安置了一间独院,以防他被人打搅,住过学舍的都晓得,吵吵闹闹很难安心入眠,沈展在国子监得到的待遇堪比皇亲贵戚。

他很聪慧,猜到与谢钦有关,早在嵩山,他便知大都督还朝,原以为那段过往对于谢钦而言算是随风而逝,如今看来不尽然,沈展想起家里那扇突兀的角门,再联想沈瑶当时晦涩的表情,莫名有些猜测。

只是眼下考试在即,沈展不得不撇去一切杂念,认真温习功课。

沈展回京后,谢钦有了顾虑,不再像以前那样日日黏着沈瑶,白日在朝廷办公,夜里回府,偶尔去铺子看看她,给她捎些好吃的,

“御厨做了一碟桂花糕,我尝了不错,给你捎回来。”

每日夕阳西下,谢钦准时回九阳巷,也学旁的倾慕沈瑶的男子一般,立在铺子外的石阶下,朝她递来精心准备的礼物。

沈瑶穿着素色的长裙撩起窗帘子望他,笑嘻嘻问,“谢大人这是打算温水煮青蛙?”

黑白分明的杏眼盛着水汪汪的一眶笑。

谢钦喉结滚动,他发现自把那堵墙给接上后,沈瑶对他态度有所转变,至少不是以前那样置之不理,不过她的意思没有变,还是想着法儿在拒绝他,谢钦心知肚明,不敢与她相视,将清隽的眉目一移,留给她一道轮廓俊挺的侧脸,

“是。”

他承认了。

沈瑶于是往外爬了爬,柔软的身子几乎倾覆在窗台,托腮望着他笑,

“我不喜欢谢大人这样的。”

话落,铺子外排队买辣豆腐的人群一阵哄笑。

这样的场面大家司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