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脑中飞快地思索:她救他们,不知道是特意过去的,还是路过时顺手而已。

只是路过湖边顺手救人的话,不太说得通。

战舰刚刚抵达这颗行星,降落没多久,大湖又和战舰很有一段距离,她在指路时能精确地把他们引回战舰附近,这消息有点过于灵通。

秦烈走过去,先对她说:“谢谢你。”

少女看看秦烈,用尾巴尖指向他,重复他的音节,“谢谢你?”

然后再把尾巴尖悬停在自己上方,像个箭头一样指着自己的脑袋,“沙拉。”

秦烈哭笑不得。

她以为他的名字叫“谢谢你”。

秦烈摇摇头,点点自己的胸膛,“秦烈。”

沙拉默了默,心想,原来他叫“秦烈”。

那他开始的时候说的几个音节“谢谢你”是什么意思?

看他的表情,十有是在向她道谢,她上次穿着袍子,包得那么严实,他也认出来了。

沙拉当然不叫沙拉。

她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从沉睡中苏醒,穿到这个身体上后,就因缘巧合,来到了这颗行星。

她脑中还有残存的这个身体的语言和记忆,刚开始和雷诺他们交流的时候,一直都在用手臂的护甲摩擦身体上的护甲,发出“沙拉沙拉”的声音,表示肯定的意思,所以厄尔提人都在把她这个从天而降的神叫做“沙拉”。

反正她不记得名字,叫“沙拉”也没什么不好。

她已经在厄尔提人这里待了将近三年。

这三年做了不少事,帮雷诺统一了这片土地上的部落,帮他们修建了石墙围绕的聚居地,发展农业,兴修水利,让这些部落开始定居了下来。

她的厄尔提语现在也已经说得很不错了。

不过无论她说什么,秦烈当然是听不懂。

她再看秦烈一眼。

他穿了一身他们的制服,材质笔挺,头上的大檐帽上有个精致的徽章,帽檐下是一双冰澈的眼睛,鼻梁笔挺,优美的唇线微微抿着。

在湖边时她就注意到他了,倒不止是因为他长得好,还因为这人面对那么多古里兽的围攻,看起来仍然相当冷静果断。

他俩现在互为文盲,得想办法交流。

沙拉光着脚跑到旁边,从木柜里拿出一卷纸,又拿了一个小瓶和一支笔过来。

秦烈留神看了看,心想,他们已经会造纸了。

纸有点发黄,但是质地很细腻,很明显是植物纤维打浆晾干后制成的,笔是一根前端削尖的漂亮的黑色羽毛,小瓶子里装的应该是墨水。

她好像打算写字。

沙拉把纸铺在大桌子上,用羽毛笔蘸了点小瓶子里的墨水,凝神下笔。

她并没有写字,而是在画画。

她郑重地纸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长椭圆,给椭圆加了个尾巴一样的东西,最后画了两个眼睛一样的小圆圈,然后抬起头,热切地看着秦烈。

她用眼神在问他:看懂了吗?

秦烈:“……”

秦烈把手放在身体两边,鱼鳍游泳一样挥了两下,“是鱼吗?”

沙拉攥着羽毛笔,歪头看着他,好像在估量他究竟弄懂了没有。

秦烈干脆伸手拿过她的笔,三两笔在她的“鱼”周围勾勒出水波、湖岸和芦苇一样的水草。

他画得比她好太多了,两个人的绘画不在一个水平上,像风景小品中误入了水中大怪兽。

沙拉倒是立刻看懂了,不过马上摇摇头。

她抢回笔,三两下把秦烈的水波芦苇划掉,在她的大怪兽旁边认真地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圆圈。

秦烈忽然明白她在画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