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留步”

姜离心急如焚,还未走上最后一阶,已经高声喊了出来。

此刻鼓乐消歇,她这一声清越激昂,如利箭划入夜空,一下打破了这庄严肃穆的庆典。

所有人都回头看来,见是她来,队伍最前的李同尘和萧碧君等人惊讶地瞪大了眸子,庆阳公主和宜阳公主也看过来,齐齐皱了眉头。

待走上最后一阶时,禁军武卫的长刀将姜离拦了住。

万寿楼下,景德帝和德王已踏上了檐下石阶。

姜离再顾不得什么,奋力大喊,“陛下!陛下请留步”

刺耳的喊声不停,万寿楼门之前的父子二人终于也一同转过了身来,见是姜离被禁军拦住,景德帝眉头大皱,德王也意外极了。

姜离见状,继续喊道:“陛下!无量道祸乱大周,残害千千万万百姓,臣女知道邪道主使为何人,请陛下容禀”

于世忠无奈地看着这一幕,一旁的礼官道:“陛下,吉时快到了”

章牧之也快步而来,“姜姑娘,今日不是祭宫那日,你这是做什么?这是陛下的寿诞,安礼门之外有上万百姓在等候,你莫要闹了!”

姜离定声道:“章将军,今日就是祭宫那日!陛下登楼之前,不妨先听听我说的话”

章牧之一愕,“今日是祭宫那日?”

祭宫那日,正是姜离庙前伸冤拖住了太子,最终才有他们及时护驾,等来了神策军。

章牧之有些迟疑,“那我去试试禀告一声吧。”

章牧之快步而返,到了景德帝跟前道:“陛下,姜姑娘说她知道邪道内情,说要在此刻禀告陛下,您看”

礼官在旁一脸不赞成,德王若有所思道:“父皇,不妨先听听吧。”

景德帝有些不悦,但想到邪道掀起的祸乱,忍着脾气道:“让她过来。”

武卫的长刀拿开,姜离步入白玉高台,她沿着绣纹满布的红艳黼黻一路走到祭坛之前,跪地行礼后,看向了万寿楼正门以西,那戴着方相面具的六个祭师,再看向万寿楼内,便见楼中富丽堂皇,也守着两个朱袍祭师,而那十个释迦摩尼弟子的金身塑像摆了一圈。

景德帝站在檐下,“姜离,前一次你是为了伸冤,那这一次是为了什么?你刚才说无量道残害了千千万万的百姓,此言何解?”

这玉台之上,文武百官与宗室众人加起来百多人,所有人按位份列席,本是等景德帝登楼后,再一同欢宴的,却不想忽然杀出个姜离来。

那些在祭宫见过姜离英勇之行的也就罢了,其他人不知姜离何以如此大胆,望着她的目光或鄙薄或不快起来。

姜离背脊笔挺,纤细的身量坚韧若竹,她扬声问:“敢问陛下,陛下可知无量道从何而来?”

她字字清脆,满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景德帝道:“自然知道。”

姜离便道:“陛下既知晓,那便知道当年的魔教是如何的残害武林,不仅以各种邪道名目草菅人命,甚至还生过屠戮村镇之行,而如今在长安作乱的无量道,发源江湖,起势北齐,时隔多年又来长安为祸,他们最喜拉拢病患入道,借着病患们的绝望令其相信世上真有无量天尊,若要从头开始说,那这一切,要从十四年前开始说起”

景德帝未语,德王先意外道:“十四年前?”

队伍最前,宗室众人与几位公主居左,淑妃带领的一众后宫嫔妃居右,一听此言,他们也都齐齐转过身来看向她。

姜离想到十四年前的沈家旧案,语声苍凉了些,“不错,要从十四年前的洛河决堤案说起”

“洛河决堤,是当年沈家的案子?”

人群中,拱卫司姚璋先敏锐地开了口,这么多年来,为父报仇是他的心魔,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