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祭猎收获颇丰,但祭天之前不许享乐,晚膳仍是清淡素简。

晚膳后,景德帝换上冕服,带着文武百官和同行的庆阳、宜阳两位公主,前往东面的宗庙祭祀李氏先祖,为天下百姓祈福。

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姜离一颗心跳若擂鼓。

直等到亥时二刻,怀夕从门外闪进来,“姑娘,皇帝带着薛中丞他们去宗庙了,前殿的禁军跟过去一半,咱们这边好些人都歇下了,咱们开始准备?!”

明日的祭礼持续整日,百官与女眷们只能跪与站,可想而知多么辛劳,因此大部分女眷都早早歇下养足精神。

姜离点头,先熄屋内灯盏,听附近并无异常后,在黑暗中套上了通体如墨的夜行衣,再将墨发挽起戴上面巾,多等片刻后,与怀夕一起自后窗翻出。

攀上屋顶,便见祭宫以西灯火寥落,唯独东面宗庙方向亮若白昼。

二人安了心,一起往不远处郑文薇寝处摸去。

厢房之内,郑文薇二人也早就熄灯换上了宫婢衣物,此时听见房梁之上“铛铛”两声,方一咬牙走了出来,她二人含胸低头,脚步细碎,一路往西南方向的祭宫侧门行去,等到了侧门之前,又听得房梁上传来响动,这才一鼓作气疾跑出仪门。

一切太过顺利,郑文薇刚出宫门便拔足狂奔,香雪也喜极而泣,主仆二人似脱笼的兔子,一口气跑出了百丈之地,很快,她们看到了提前入林的姜离二人。

姜离拉下面巾,“跟我来,曲叔就在前面。”

郑文薇拉着香雪的手疾步跟上,又惊心动魄地回头去看,见祭宫内仍无反应,提着裙裾一路小跑,生怕有洪水猛兽追了上来。

再行百丈之后,一辆结实的青布马车等在参天的枫树之下。

郑文薇大喜过望,终于松出了口气。

见到曲叔,姜离快步近前道,“曲叔,这位就是郑良……不,是郑姑娘,这位是香雪姑娘”

曲尚义亦是一袭黑衣,见她二人跑的气喘吁吁,曲尚义笑道:“好,叫我老曲就行,都上车吧,这马儿喂饱了的,今晚上跑一夜咱们就彻底安全了!”

郑文薇和香雪互视一眼,连忙爬上马车。

姜离和怀夕也跟着上了车,便见车内并无多余装饰,木板之上只铺着厚厚的毛垫,几个包袱箱笼堆在一侧,是这几日给她们的补给。

马车走动起来,姜离一一介绍所备物件,又令二人换上民间百姓的衣裳,连发髻也拆了重挽,做完这一切,郑文薇和香雪看着彼此,皆如获新生。

同一时间的李氏宗庙中,六个皇室祭师侍立在侧,景德帝正带着淑妃与太子、公主几人给李氏先祖们上香。

裴晏站在队伍末尾的方向,目光不时看向殿外,某一刻,忽见西窗外有人影一闪,他眉心动了动,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负责殿外护卫的是禁军大统领章牧之,见裴晏出来,他投来疑问的目光。

“章统领,我有事去去便回,劳烦通融。”

章牧之深知裴晏得景德帝看重,便转过头去当没看见。

他如此,其他羽林卫也不敢出声阻拦。

裴晏转去宗庙西侧,九思立刻迎了上来,“公子,人送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上马车了。”

裴晏心口微松,但九思迟疑道:“不过公子,我适才在殿顶上转了一圈,发现今夜的祭宫布防有了变化,至少与昨夜不同”

裴晏一愣,“何种变化?是羽林卫?”

九思摇头,“不是,是那些宫侍和各处仪门的武卫,昨夜小人四下探看之时,发现守卫没有今夜这么多,今夜各处都多了人。”

裴晏心头疑惑大起,“再去探”

九思转身而去,裴晏默了默,正要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