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语声嘶哑道:“公子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奴婢会传告给娘娘。”

裴晏近前来,“母亲身子不适,可要请大夫来?”

刘嬷嬷平静道:“奴婢会医,公子不必担心。”

裴晏透过缝隙看向院内,只见上房一灯如豆,一抹细瘦的剪影一动不动地落在窗棂上,九思在旁着急道:“郡主娘娘能见庆阳公主,为何就是不愿见公子呢?”

“至主君忌辰公子再来吧。”

刘嬷嬷面无表情道出此言,又“吱呀”一声合上了门。

裴晏沉默片刻,“走罢。”

时节入三月中旬,晨起便闻春雨淅淅沥沥,姜离上半日先去探望简娴,又回盈月楼中焙药制药,至申时过半方有太极殿内侍来接,薛琦因薛湛之事惴惴不安几日,见姜离得了景德帝看重心底长松了口气,亲自将姜离送上了马车。

至太极殿已近酉时,于世忠和气道:“姑娘进来吧,陛下这会儿在和小郡王说话。”

姜离垂眸入殿,未过屏风便听见李策之声。

“按如今的情形,六月便可落成,待陛下万寿大宴后,按陛下的吩咐请诸佛入楼,除开已在相国寺供奉的四座,还有四座在往长安来的路上,陛下尽可放心,眼下户部、工部和内府诸位主事配合极好,所有木料来的都比微臣料想的更快,尤其这几年严州的落叶松木与榆木皆是上品,此楼落成或可随陛下英名千秋不朽”

李策正说的兴起,一转头,姜离跟着于世忠走了进来,姜离福身做礼,景德帝道了声免礼后又对李策道:“行了,无需用这些话哄朕高兴,朕见你能担起这样大的担子也算放了心,你父母在天之灵瞧见也是高兴的,你自去监工罢,朕这几月不想再看到任何一本弹劾你的折子……”

“您就放一万个心罢!”李策脆声作答,瞟一眼姜离后规矩守礼地做退。

于世忠上前伺候景德帝更衣,景德帝一边往龙榻去一边问:“丫头,朕听闻你弟弟南下游学了?”

姜离眨了眨眼,应是,待景德帝躺下,又微眯着眼睛道:“朕闻你归家坎坷,但瞧你倒比你那一双弟妹教养的更好,这都是你师父的功劳?”

姜离不做犹豫再应是,又一边净手一边准备施针,景德帝这时又悠悠道:“你弟弟的事朕已知晓,你不必害怕,告诉你父亲也不必担忧。”

姜离领命,待施针开始,景德帝方不再言语,今日施针乃是按前日急救之法,前后留针两刻钟,起针后又行按脊通络之法,景德帝又问:“你尤擅针灸?”

“是,臣女自幼苦学针术。”

景德帝轻“嗯”一声,姜离手上愈发不敢大意。

待按完了脊背,于世忠将姜离叫来一旁轻语几句,姜离心中有数,只道:“继续按方用药,应该就是这三两日内了。”

于世忠略放了心,回禀景德帝后方将她送出殿门,见她神容紧绷着,方笑着宽慰道:“姑娘不必太过紧张,陛下虽贵为天子,待小辈们却十分和气,您也看到了,小郡王在陛下跟前便十分随意,这两日陛下也颇信任姑娘医术,姑娘松快些。”

姜离确是一颗心高悬,这时松出口气道:“多谢公公,我知道了。”

太极殿不得久留,于世忠仍令小太监送姜离出宫,但此番刚转过一处廊角,便见李策紫袍阑珊立于碧瓦屋檐之下等着她。

二人前后有半月未见,此刻暮色初临,李策一张俊脸隐在幽暗灯火之中,颇有些阴晴难辨之感,但内侍们一眼认出了他,连忙行礼。

李策眼底含笑上前,“行了,我送薛姑娘出宫,你们都退下罢。”

内侍们应声而去,姜离正要福身行礼,便听李策凉恻恻道:“薛姑娘真是好生与我见外……”

姜离不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