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见过药渣,心中第一层疑问已解,便道:“不急朝夕之功,三娘这里帮我盯着些白敬之的动静,不必事事留心,只别让他哪日忽然消失了便可。”

戚三娘笑起来,“那太简单了,白家住的宣义坊鱼龙混杂,随便交代个小兄弟都能盯住,他告病之后,出门也不多,姑娘放心便是。”

姜离莞尔,又问:“小师父这几日可有消息?”

戚三娘笑意一淡,“没消息,我正着急呢,那拱卫司的姚璋这几日还没消停,恰逢拱卫司近日差事不多,他还在布人手找阁主的踪迹。”

姜离心底称奇,但见日头高升,也不便久留,“小师父应有自己的打算,若他有何吩咐需要我的,三娘尽管派人来寻,只说请我至延寿坊看诊便可。”

戚三娘一愣,“延寿坊?”

姜离还未解释,怀夕机灵道:“是阁主那位少卿师弟,裴少卿与我家姑娘是故人,姑娘已经用人家的名头挡了一次薛家的怀疑了,只怕是觉得人家的名头好用,薛家人也知道姑娘从前给薛老夫人看诊的事。”

戚三娘笑起来,“只要姑娘觉得稳妥便好,且……说起这位裴大人,其实我知道他的,他和阁主师出同门,后来我回长安做阁主耳目,阁主还曾吩咐,令我注意着与裴国公府有关的变故,但裴国公府那几年深受陛下爱重,哪有什么变故。”

姜离微讶,“小师父还有此交代?”

戚三娘颔首,“对啊,他们曾是同门,或许有些旧交情吧,此事曲叔应该清楚,阁主对我没那般多解释的”

正说着话,窗外响起一阵叮铃咣当的瓦罐落地之声,戚三娘闻声面色一变,拉开窗棂便朝着院中一阵喝骂,“老娘不用看便知道是你信书个王八羔子,这一月砸了老娘多少酒坛子了?你这混账东西,仔细你的皮!”

姜离和怀夕隐在窗后,只依稀看到个年轻小子抱着几支酒坛子往后院库房去,因抱的太多,最上面两支酒坛跌滚在地,摔碎了一支,戚三娘喝骂完,这叫信书的年轻人嘿嘿陪笑着,忙不迭往库房跑。

戚三娘呼出口气,又“砰”地关上窗户,“都是些不省心的。”

戚三娘责骂一句,待对上姜离担忧的眼神,又解释道:“这些人,都是当年我与曲叔回长安一个个收救回来的,当年死的人太多,这些孩子家里或多或少被连累,许多都是活不下去的,这些年虽不省心,但都是信得过的。”

戚三娘口中的“曲叔”名唤曲尚义,是沈渡母亲曲雪青的族兄,其人早年闯荡江湖无儿无女,后受伤断腿为曲雪青收留,伤好后,曲雪青将其留在府中做了个闲散管家,沈家出事之时,曲尚义也被捉拿流放,和沈渡一样,他在半途以武力逃脱,后助沈渡建沧浪阁,为沈渡最信任之人,沈渡为赤火帮所害后神出鬼没,沧浪阁日常皆由曲尚义打理。

姜离有些感慨,“三娘放心,我们刚才提到的裴少卿,他力主纠察冤假错案,倘若能找到沈家旧案的证据,沈家和戚家翻案的可能性极大。”

戚三娘闻言面生苦涩,“其实早些年阁主一心报仇,那时我想着那些人为我们两家偿命了也就算了,可这么些年过去,阁主不比往日嗜杀,我猜他或许也想求个真相大白,想要个公道说法的,我也在等,只盼真有那日吧,姑娘也不要急,姑娘孤身一人,周遭皆是权贵,如今又出入宫里,可谓是闯着龙潭虎穴,万万不敢大意。”

姜离自是应好,遂告辞离了酒肆。

回程的马车上,怀夕禁不住道:“阁主早些年竟还关心裴国公府,看来当年他与裴少卿交情很深……但阁主后来弄出的动静太大,恶名昭著,裴家满门忠烈,自不可能再与阁主有何交集,阁主这才让三娘暗中关注吧。”

姜离颔首道:“当年小师父是朝廷通缉要犯,无人敢与沈氏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