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饲马十多年啊,你说他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

秦铭大为震惊,“大公子何时找到他的?”

秦耘轻嗤,“裴大人,你看到了吗?这就是秦府养出来的下人,秦图南为官多年,在长安尚守规矩,但到了朔北,其人贪……”

他似乎是想揭发秦图南贪赃枉法,可说至此,话头忽地一顿,又话锋一转道:“他断我之腿,是不想让我以后得了功名,占稳了秦氏长房嫡长子之名,到那个时候,整个秦氏便在我的手中,待我做了秦氏家主,以后的秦家子子孙孙,流的都是蒋氏血脉,他怎么能忍?即便我那日没有断腿,他也多得是法子对付我,他也知道我不能死,我母亲还活着,袁氏还有可利用之地……”

他似乎觉得荒诞极了,又嗤嗤笑起来,“他本以为我断了腿,人也应当废了,以后府里只当养了个闲人,也没什么打紧,起先半年,我的确消沉颓废,可当我知道了一切真相,又见我母亲为了我对他低声下气,袁氏更对他倾尽所有,我怎么能忍?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的贪欲而起,是他自己背信弃义!”

裴晏听至此,扬声问:“你十一岁知道真相,到如今忍了十三年?”

秦耘哼道:“不然呢?我母亲是他夫人,后来袁氏也失势,我母亲不能被休弃,而我做了秦氏嫡长子多年,难道要落个断腿私生子之名?秦氏的庶务寥寥,当年秦氏没落潦倒,还是我母亲足足带了三十万两银子的嫁妆,才让他有银钱打通官路,当我说想要从商之时,秦图南没有放在心上,但他没有想到短短四年我行商便闯出了名堂!”

“看我在商道上有模有样,他起先并看不上,商贾之流卑贱,哪里比得上他心爱的三公子?可直到去了朔北,眼见我利用他的声名让朔北遍布秦氏商号之时,他方才慌了,秦柯之辈许能入仕,但注定难有大成,而我若成了一方巨富,往后的秦氏是谁当家作主还说不好,于是,他开始打起了生意上的主意……”

秦耘惨笑道:“我即便早就未拿他当过父亲,可这些年我为了秦氏的产业东奔西走,几乎是呕心沥血,我做这些,不过是想坐稳秦氏大公子的位置,不要落个惨淡下场罢了,可惜,可惜他看不得我比秦柯显赫,他要把我的心血拱手让给秦氏旁支,以此来架空我!”

秦耘像说到痛处,如困兽一般嘶吼,“从我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我便明白这辈子只能靠自己,后来我披肝沥胆经营商道,也让秦氏沾了不少光吧?但我最恨的,便是我一退再退,别人还要夺走本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凭什么只能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该死,他当真该死!”

裴晏看向秦铭,“可有此事?”

秦铭眼神簇闪道:“秦氏旁支几府人丁凋零的不成样子,老爷当初,只、只是想扶持秦氏罢了,没有说过架空大公子……”

秦耘听得发笑,“裴大人,你听到了吗?这便是秦府之人,他们各个道貌岸然颠倒是非,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东西!”

裴晏凤眸微眯,“所以你回了长安,想利用秦大人对沈涉川的恐惧,将谋杀之事嫁祸在沈涉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