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意也?没为?难自己,她掩着唇打了个呵欠,蹭了蹭贺疏弦的手掌,起身?回屋了。
裴让先哭也?没人听,他看了眼?雪地中晕厥的县尉以及被制住的白?直,没敢动,依旧在呼号的寒风中跪着。
屋中烛火微微晃动,投映在屏风上的人影也?跟着摇晃。
“睡吧。”贺疏弦低头看困乏的杨云意,手中拿着一张纸,是亲卫调查的奉先县事迹。今夜县中发生这么多事,她不能?安然入眠。
杨云意抚了抚贺疏弦的眉眼?,心疼道:“这次辛苦阿渝了。”
贺疏弦握住杨云意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她摇头说:“不辛苦。”比起流离失所的人,她幸运多了。
杨云意没有强撑着,她知道贺疏弦在身?边,很有安全感,很快便陷入睡梦中。
贺疏弦坐在床畔,低头看那张纸。陈氏宗族是当地强宗,过去?也?出过进士,官位最高者可至刺史?,不过大多族人都在附近的县衙中当佐吏。别看这些佐吏不入流,可没了他们,县务难以运转,县令抵达一地,想要做出点什么,都要靠强宗。裴让先就是靠着姻亲关系跟陈氏打到一块的,双方利益相同。陈氏出钱替裴让先打点,而裴让先则是掩饰陈氏强占民田、包庇私奴的行径。
对?于这些,贺疏弦心中也?很有数。她现?在知道了,贺家村其实也?是一种强宗,只不过极少插手县务,有自己的立身?之道。可真发生什么不法事,贺群也?会照应着贺家村,将事情给?抹去?。贺疏弦她自己就是强宗的获利者。只不过她心中有杆秤,有自己的是非观。
很不平静的一夜悄然间流逝。
碧河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来的,贺疏弦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了院子外。她让亲随将冻晕的裴让先一行人拖下去?,才转向碧河问:“如何?了?”
“除了陈家外,那些贼人都已经擒住了。”碧河道。
贺疏弦皱了皱眉,问:“陈家怎么回事?”
碧河叹气道:“陈家有五百部曲,且家中私藏着兵器,将门一关,就棘手了。”就算是罪犯也?不能?滥杀,何?况是那些强行被陈氏聚拢起来的佃户?
贺疏弦明白?碧河的顾虑,又问:“守陵军呢?”
碧河振奋说:“已经出发了,我领先他们一步回来。”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两两相抵,就只剩下好事了。那些卫军一来,她就不信陈家还要负隅顽抗,到时候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投降,事情便了结了。
贺疏弦又吩咐了几?句:“昨夜动静不小,先安抚县中的百姓吧。”原本就冻饿交加,再被惊吓,怕有人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陈氏想要将盗粮事栽给?流民,其中的确有被怂恿的流民,但主力还是陈氏。贺疏弦喊了人去?县城中张榜,痛斥陈氏盗粮行径以及其他不法事,字里行间,还暗示曾受到陈氏宗族欺压的人前来告状。贫困百姓不敢动弹,但也?有逊于陈氏的富户,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就去?县衙告状了。
原本县衙的佐吏都是陈氏宗族以及姻亲占据,如今县尉以及白?直被抓住下狱,县丞、主簿、仓佐等闭门不敢出,衙中顿时一空。贺疏弦倒也?不介意这点,关键的人物由?亲卫充任,其他的都可放到一边。告状的人呢,其实也?怀着几?分惴惴不安,生怕走了一个陈氏,又来了一个新的“陈氏”。而且如果有新的,那势力会更加,像大山,难以逾越。可紧要关头,不能?再怯场了,鼓起勇气说陈氏的不是。证据确凿的事,就得一个好结果了。
贺疏弦、杨云意原就生出惩治陈氏强宗的心,哪里还会包庇陈氏?这家人被陈氏强抢了三十亩地,直接判定陈氏归还。陈氏还在关门闭户,可贺疏弦的话就是定心丸。余下观望的人看事情有成的希望,一个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