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一瞬不移地望着贺疏弦,像是在看时光中的故人。
贺疏弦脸色紧绷着。
听到“外祖母”三个字,她就知道是那阴郁青年家里来人了,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收拾她?碾死她一个寻常百姓,就跟压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吧。
贺疏弦神情不善,将扁担横在身前。她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与老妇人的距离。
“太妃!”
“外祖母!”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伺候老妇人的仆妇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向前扶着老妇人。只是她们跟老妇人一样,视线不停地往贺疏弦身上落。
在老妇人跟前许多年的旧人知道,“兰汀”是康乐县主杨蘅的小字。她嫁给了定远侯贺延秀,当初贺家灭门她虽在贺家旧部的护送下侥幸逃出,可后来未等小郎长大成人便病逝了。
但太像了,面前这神情气闲的小郎跟县主太像了。当初县主做男儿装扮时,也是这般风流俊俏的模样。比县主的独子贺钧成还要像县主啊。仆妇心中掠过一抹怀疑之色,嘴唇翕动着,什么都没有说。
老妇人在呼喊声中回神,她扫了眼木桶和溅落的水,擦了擦泪,温和慈爱地询问道:“先前是?”
“外祖母,你跟这人说什么?区区一农户子,想要攀高枝,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贺钧成很鄙夷地开口,他原本想说一些粗话,可看着老妇人,最终忍了下来。
“大郎!”老妇人警告似的扫了贺钧成一眼,语气不怒而威。
贺疏弦一点都不想跟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贵人搭话,打也打了,得罪也得罪了,她一声不吭,重新挑起水,扭身就走。贺钧成还想驱人去追,结果被带刀的侍卫一拦,他立马讪笑,将脚步缩了回去。
贺疏弦不说,老妇人便去审问贺钧成带着的健仆,没两下,健仆就全部交代了。
老妇人匪夷所思地看着贺钧成,大骂道:“就因为她得了晋阳长公主赐酒?你就着人打断她的手?”
贺钧成不觉得自己错了,振振有辞道:“晋阳也是她能肖想的?”
老妇人冷嘲道:“也不是你能肖想的。如果晋阳长公主真对她有意,你这举措就等同于得罪公主府,你担待得起吗?”
贺钧成道:“我阿耶蒙冤而死,我是贺家唯一活着的人,他们难道能杀了我吗?”
老妇人被他理所当然的话语一噎,半晌无言。真就以为那件往事能够成为护身符吗?萧太后厚待侯府,一半是看贺家旧部,一半是看在兰汀的脸面上。可就算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得晋阳长公主重要!
第020章 第20章
贺疏弦哪有什么心情想贵人不贵人的,都住在长安城外的佛寺里了,还不得安心。她将一缸水挑满后回到禅房里,没多久便有一个师姑来敲门。贺疏弦认得她,正是在佑安寺出家的女师。
师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来了一张纸便离开了。贺疏弦展开一看,发觉上头记载着贵妇人的来历正是当今嗣曹王杨蒙之母,老曹太妃。贺疏弦来长安后,已经知道一些事情。老太妃一女一子,子杨蒙继承王爵,而女儿康乐县主杨蘅,嫁给了先定远侯贺延秀。那么今日阴郁少年的来历也明晰了,正是贺延秀的遗腹子贺钧成。
贺疏弦暗暗纳闷,她与贺钧成都没有过来往,怎么贺钧成好端端地来寻她麻烦?一出手便是恶毒的打算,想要彻底打断她的手,影响她的仕途?依稀听见晋阳长公主的名号,难不成是因为公主?贺疏弦心烦得很,可她一介白丁,还真不知道如何对抗这些权贵之门。难道真要依附某家吗?找晋阳长公主?但清都观里,可能是晋阳长公主一时兴起,那般身份地位,哪里可能将一名举子放在心上。
那厢在侍从簇拥下的曹太妃回去后也记挂着与女儿相貌相似的贺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