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些口渴,就拿了牛奶。

他灌了口冰牛奶,转过身,加热的平底锅先撞入视线,而后滋滋啦啦的响声弹跳着涌入耳廓,他是要拿黄油。

男人想起来了,手一空,牛奶盒顷刻倒地,白色液体涌动,争先恐后逃离纸盒。

“fuck!”男人低骂一声,他手忙脚乱地扯了纸巾按在地上。

锅还烧着,发出更大的声音,砰砰!爆炸似的,也像枪响。

男人拉开冰箱,快快拿出黄油,跑过去丢入平底锅。

接触铁板的瞬间,黄油发出“滋啦”,一声刺耳且持续漫长的细响。

他趁着黄油融化,转身继续清理地上的牛奶。

脚往前走半步,他冷不丁蜷缩脚趾,面孔骤然扭曲,看起来狰狞地叫喊一声。

男人抱着脚,才发现脚底踩到了玻璃碎片,不知何时有一个玻璃杯碎了,他也没有发现。

糟糕透了!

真是糟糕透了!

“Jane!where are you(你在哪里)?!”男人扯了嗓子大叫一个名字,他皱着眉头,有一个“川”字:“fuck!One of the glasses is broken right here(有个杯子碎在这里了)!fuck!My feet(我的脚)!”

“Jane!”

“Jane!!”

男人又叫了两边,没有人理他,吃痛的喘息中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叫谁,顿了顿,想起来,这是妻子的名字,妻子是医院的护士,在此时应当已经上班去了。

男人只要忍痛,手臂撑扶着桌面朝干净的地面跳去。

锅里飘出烧糊的焦味。

他又低骂一声,想起锅里的黄油,愤怒又痛苦地扶着案台艰难跳过去,关了火。

黄油已经烧糊了,发黑,漂浮在金黄色液体中央。

男人努力走到客厅去,从柜子里找出医疗险夹在臂弯里,咬着牙坐到沙发上。

他翘起脚,看了眼血肉模糊的脚底板,“嘶”了一声,打开酒精浇上去,低骂几声,拿了医疗箱里的镊子,手指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把碎玻璃从脚底板夹出来。

医疗箱里的酒精、镊子和纱布都是妻子从医院拿回来的,男人用纱布包扎的时候再次想起妻子,他大喘气,忍着痛走到桌上拿起电话,打给妻子。

电话没有接通。

妻子这时候或许正在忙碌。

男人只好作罢,他踮着脚尖,去处理厨房的狼藉和地板上残留的液体。

玻璃渣里残留的猩红色液体与乳色牛奶混为一体,交界处变成粉色,缓慢朝更远的地方淌去。

男人颇生气,骂骂咧咧地把垃圾扔了。

清理完狼藉。

他肚子就饿了,咕咕叫着。

男人只好又走到炉灶前,把锅里烧糊的黄油用勺子撇出去,牛排已经解冻了,水化在桌面上,滴答几滴,凝成很小的水洼。

他忽然想起冰箱上的那条斗鱼,puppy每天都要喂十一粒鱼粮,这个数量它不会过饿,也不至于不健康。

这是妻子精心算好的比例,妻子的工作时间不稳定,便叮嘱他每天要记得喂鱼。

男人又扶着桌子,龇牙咧嘴地转身走到更远一些的岛台上,puppy的鱼缸摆放在那上面,与冰箱上贴着的照片无异。

鱼粮在岛台上的橱柜里。

男人伸手拉开柜子,拿了鱼粮罐出来,细致地输了十一粒。

他随手投下去。

轻浮的鱼粮打入水面,带不起涟漪。

puppy不像往常一样,急不可待地摆动半月似的绽开的大尾巴游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