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止握着他的手不由攥紧,使力,声音拖得更加长:“你告诉我赵龙虎到底怎么了,我就让你尿。”
年锦爻绷着的肌肉扯到了伤口,他咬了下嘴唇,克制地没有出声,脸色又白了一点。
周止看他心虚的样子心里有数了,年锦爻嘴里撬不实话,他不再强求。
周止凑在年锦爻耳边低声哼笑了下,松开握着他的手。
但周止的手没有立刻垂下去,而是在年锦爻那上面不轻不重地一拍,马桶清澈水面倒影出很长的、模糊的影子上下空虚地晃动两下。
周止伸出舌头在年锦爻耳垂上短暂又快地舔了下,沙哑地命令道:“尿吧。”
说罢,他转身到面盆前顶开水龙头,狭窄的封闭空间里响起淅沥水声,周止关了水龙头,甩了两下,没等年锦爻尿完,就走出了卫生间准备给人打个电话再去问问赵龙虎的事。
周止刚出了门,便对上年敬齐的背影,脚步一顿,声音迟缓了一秒:“年总。”
年敬齐听到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的脸色谈不上多好,吝啬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周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恭敬但没有温度的笑容,指了下厕所说:“他在里面。”
年敬齐没回话,周止便道:“年总,我去找护士拿套换洗衣服,锦爻一会估计要闹着洗澡了。”
说完也没有等待年敬齐的回答,快步走出了病房,拨通一个电话,与人寒暄两句,又问起赵龙虎过去两个月是否有什么异常。
周止一边说,一边走到护士站去要了套衣服,正好他们做的病号餐好了,周止就没让人麻烦,侧了下耳朵夹住手机,和人聊着,两手拿着餐盘,肩上挂着换洗衣服朝走廊尽头的病房走去。
医院的装修总是不尽相似,沉重的地板,洁白的墙面,刺眼的白纸灯光、消毒药水令人会联想到一些生与死的刺鼻气味,与一些不好的回忆。
电话结束了,周止离那扇门的距离更近了。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放缓,心脏一抽一抽地痛,想到不算很好的往事。
医院的走廊有别于任何地方的任何一条长廊,承载了很多,一段热恋的告破、一条生命的诞世、一些离别与重逢、许多干涸的泪水与血。
周止站在走廊的一端,走向另一端,穿过许多扇门,但只为了打开一扇门。
现下那扇门还是虚掩着,传出不明显的交谈。
走廊尽头正对着的墙壁上开了一扇窗,风吹进来,拂过周止冷峻的面孔与挺直的鼻梁,将命运吹向他的身体,从来不容抉择。
“真的不再想想?”年敬齐问。
“不用想呀,”年锦爻笑嘻嘻地说。
年敬齐沉默了短暂的时间,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的强势:“往后有你后悔的。”
“不会的,”年锦爻的笑声淡下去,听上去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哥,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会不会后悔,我没有这样的选择,也从来不需要去选择。”
“你只是还太小,不明白情爱这些事不过如此,这些都是小到足以忽略的东西。”
“我不需要明白呀,我又不想做什么大人物,哥你做大老板就好啦,”年锦爻轻轻冲他笑了下,狡黠地说:“我没有大理想,也不可能达成爸妈他们对我的期望。所以嘛,对这样的我来说,只要知道全世界我最喜欢的那个人也最喜欢我,不就够了吗?”
命运的风朝周止扑来,穷追猛打、躲闪不及,拍入他的身体,推着他不得不朝前走去,颤栗地、晕眩地伸手推开那扇窄门。
门吱呀发出漫长的声音。
周止举着餐盘的手臂张开,像敞开的一个怀抱,正对上一双灿烂笑着的、亮晶晶的、在看到他瞬间变得明媚的饱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