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止感觉他不止喝了一杯酒。
他酒量不算很好,在酒吧夹杂爵士乐的昏沉气氛中大脑发胀。
年锦爻靠得他很近,嘴唇几乎腻在周止颈侧,他倚靠在周止肩头,笑盈盈地看着舞台的方向。
驻演的爵士乐队正踩着鼓点,进入乐曲的前奏,律动浮动在看不见的透明空气中,皱巴巴地缩着,像一团放久的、快要腐烂的苹果。
周止的视线渐渐迷离,酒精被年锦爻炙热的气息蒸发,灌入他的毛孔与每存肌肤间的罅隙,流入血管。
几乎是顷刻间,周止下意识侧过脸,垂下视线,对上年锦爻不知已经注视他多久的、深情的、专注的漆黑视线,心头无法克制地猛然颤动。
“止哥……”
年锦爻附在他耳旁,呢喃似的叫。
一个吻要落上来,周止冷不丁被口袋里的手机震得清醒了,他一把推开年锦爻,拿出手机看了眼,脸色白了一瞬。
“谁啊?又是你老婆?”年锦爻可能是也有点醉了,咬字不算清楚,撒娇意味很重,黏黏糊糊地凑过来要看他的手机。
“不是。”周止抵住他肩,倒扣了手机,站起身低声道:“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不给年锦爻反应的机会,握着手机快步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酒吧里并不嘈杂,但爵士乐队的钢琴声很大。
周止不得不又朝里走了两步,才找到一个稍显安静的地方。
手机还滋滋震动着,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周止面孔很沉,手指轻轻颤了下,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年总。”
“周先生,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给你打电话,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年敬齐语气不算客气,单刀直入:“我听锦爻的助理跟我说,锦爻带你去香港了。”
“对。”周止说。
“周先生,我认为你应当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希望我不会看错人,”年敬齐嗓音冰冷,“但如果你和锦爻还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们就要用一些迫不得已的手段了。”
周止眼神变得冰冷:“年总,避不开你弟弟难道是我的问题?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看到年锦爻缠着我,你大可以把他绑在家里,不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电话那头,年敬齐冷哼一声,声音变得很低:“周先生,有些事情是家丑,我们不想外传,但既然你们都不能断得彻底,我想让你知道也无妨。”
周止冷不丁握紧了手机,心跳慢了一拍。
“四年前,锦爻在那个派对上药瘾犯了,差点休克,我们这才知道他因为你已经od了那么久。锦爻青春期开始罹患焦虑症与失眠症,一直以来医生都把他的病控制的很好,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让我弟弟在短短六年里变得这么严重。”
年敬齐说着,又是一声冷笑:“这四年里为了给他治病我们费了很大功夫,只要在你身边,锦爻就绝对不会根治。”
周止声音发狠,咬牙对他说:“那你们最好就把他关一辈子!”
“如果不是半年前的意外,我们绝不会同意锦爻回国找你。”年敬齐的语气很是阴沉。
不合时宜,周止的指腹忽地一痒,他没由来地想到曾经触摸到年锦爻被手表覆盖的腕心,起伏的触感。
“把话说清楚。”周止追问。
年敬齐道:“锦爻为了你以死相逼,他有血友病,但是他为了你,在家割腕了。”
“什么?!”周止的心脏猛地重重一颤,面孔上所有的神情都僵住了。
“现在锦爻要回国,我们谁也不敢拦,”年敬齐冷笑:“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但是周先生我看了你的履历。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