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颤巍巍地蜷缩着身躯,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他一点点挪动,动作很慢,慢到仿佛由草履虫进化成人类完成的巨变。
Mark终于走出了家门。
大雨倾盆前,冷风先将他灌满。
他淡淡呵了口气,白雾冒出来,升上去,与天空融为一体,冻结在虚白的上空。
Mark不得不眯了下眼睛,适应骤然亮起的白,脚步慢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抬头望着苍穹。
下雨了。
很小的雨珠一点点飘下来,转瞬即逝。
光线里有泥土的气味,不算浓郁。他仰起脸,张开嘴巴,雨滴就飘进他口鼻里去,舌尖伸出去。
落下来的是冷冷的雨,但电影中,Mark的耳中,听到它在烧。
细小的冬雨沿着喉道,蠕动进他的身体,好像整个冬天都钻了进去。
周止艰涩地眨眼,心中泛起阵阵酸楚,把目光从屏幕上挪开。
他与年锦爻的事情非三言两语可以理清,但其实在那些年里,就连周止也很难去幻想他们在一起的未来与可能。
明知没有结果,何苦继续痴缠,折磨彼此。
既然年锦爻做不到,一切都只能由周止来做了。
他想,这应当不是那么难做到的事。
周止深深吸了口气,点开最新传来的简讯,修长手指在屏幕上缓慢移动,伴随“咻”的电子音发出简短的回复
【好】
第47章
周止刚回复完,年锦爻的电话便拨过来了。
但很快被人挂断。
通知弹出新传来的简讯
【[流泪]】
周止犹豫几秒,还是回了他简短的话:有事,晚点打给你。
年锦爻看起来很开心,接连回了几条。周止只扫了眼时间就把手机按灭,握在手中不再看了。
一晚上睡得不算安稳,周止做了几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到还很早一些的时候,他与年锦爻与文萧在《白菓》片场的事情,梦到周麒刚出生时,梦到有一年文萧生日,不会做饭的周止还要等着寿星亲自给他下面,也梦到文萧离世,年锦爻失踪后的很多事情。
还有记忆清晰的最后一个梦,梦到他大学还没毕业,在拍三级片的时候。
片场的房间格外仄窄,只有补光灯刺眼地对着中央的床榻,周止是个被狐妖迷惑心神的书生,他拍戏前多抽了几根,躺在床上的时候意识有些朦胧,微微眯起狭长的眼,望着灯光的方向,一眨不眨。
他想到病床上母亲羸弱病态的苍白面孔,骨瘦如柴,在床上躺得久了,床榻都微微凹陷下去,很多的根脉从母亲长期化疗而曲张的血管上伸出来,在病房扎根。
有一团巨大的阴影缓慢地、沉重地在病房生长,碾压母亲的身体,也挤碎周止的自尊与羞耻。
是时间。
周止在梦中陡然惊醒,醒来时连连喘息。
他怔了怔,心脏还在超速挑着,眼前模糊一片。
周止惊喘着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稍有些艰难地侧过身瞥了眼,眼睛还未适应黑暗,只依稀分辨出窗帘后还暗着。
他胸口种着热乎乎的一团柔软,周止再次回过身,他的手臂还揽在小孩身下,有些发麻,听到小孩均匀的鼾声,周止过快的心跳声渐渐缓慢了。
在黑暗中,周止低沉叹息很长的一声,搂着小孩凑过去在他发丝间落下一个吻。
又等了一段时间,还是睡不着了。
周止索性蹑手蹑脚把手臂从周麒身下抽出来,小孩哼唧两声,圆鼓鼓的身体转过去。
周止拍了拍他发潮的脊背,低低在周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