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清晨。

村里有名的花婆子甩着手绢一路小跑,朝着二丫家的老宅去。

顾野和朱蕙兰提着一篮鸡蛋,和红布套着的老母鸡,喜气洋洋的跟在后面。

朱蕙兰特意翻出了过年新做的衣裳,蓝色缎面的,说不出的体面。

还站在院门口啃馍馍的李桂花见状瞪大了眼,嗓音模糊道:“蕙兰,你提着家里的老母鸡上哪儿去?”

朱蕙兰默默挺直了腰杆,脸都快笑烂了:“老房子,替我们家阿野向宋知青提亲。”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顾野就像个没事人似的跟在母亲的身后。

他眉眼深邃,微抿的唇角破天荒的露出丝笑意。

当真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

李桂花三两口把馍馍塞进嘴里,讪笑道:“动作挺快,赶明儿怕就能喝上喜酒了呗。”

顾野漆黑的眸子里有异动的光彩,就连脚步都莫名的快了些。

被落在后面的朱蕙兰挤了挤眼,满面欢喜:“到时候一定请你们喝酒。”

只要大儿子的婚宴能成,她在村里大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宴都乐意。

从荒凉的竹林走到尽头,便能看见那青砖黑瓦的古老庭院,经过岁月的洗礼,满目沧桑。

潮湿的砖缝里滋生出碧色的青苔,盘缠的藤蔓往上迁移,郁郁葱葱,院内的古树从墙壁处蔓延开来,僻静清幽。

朱蕙兰感慨出声:“这倒是个好地方,很久都没来过了。”

现在只有地主家的小哑巴住在这儿,可惜可惜。

站在门口的花婆子满脸的焦急,她晃着手绢,涂着夸张的红色口红,掐着嗓音道:“哎哟哟,我都敲了半天的门,确定这住的是个哑巴,不是聋子吧?咋的就没人来开门。”

帮顾家上t门提亲这事本就是块烫手的山芋,再碰上这一出,她直呼晦气。

不远处的烟囱还冒着气儿,顾野眸色暗了下来,他大步上前,叩响了门。

“二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朱蕙兰在旁边一脸的担忧,她着急的抓住顾野的手,疑惑道:“啥意思啊?阿野,你昨晚没和宋知青约好时间吗?”

顾野的动作微顿,下意识的维护宋离形象:“我忘了。”

“哎哟喂,你们这些小年轻还真是……”

花婆子一拍大腿,刚想抱怨,顾野凌厉的眼风就扫了过来,她倏然闭上了嘴。

尴尬的退到了朱蕙兰的身后躲着。

四周的空气像是被冻结,寸寸凝滞,满腔的喜悦一点点消逝。

‘吱嘎’一声,大门从里面被拉开,二丫瘦削的身影出现在眼帘,她眸若寒星,死死的盯着顾野,做了个手势。

朱蕙兰眼看着儿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一把揪住顾野问:“这小哑巴说啥呢?宋知青咋不出来?!”

顾野一双眼沉沉的盯着二丫,面无表情的回答:“她和我约好了的,不可能变。”

二丫扯出个嘲讽的笑容,作势就准备关上门。

顾野蓦地伸手撑住了门,透过薄薄的布衣,甚至能看见他紧绷而蓄势待发的肌肉。

他微眯了眼,气息混乱:“我进去等。”

二丫咬紧了牙根,刚想不管不顾的骂回去,就被花婆子挽住了手臂,亲亲热热的给拉进了院里。

“这就是沈家那小媳妇吧,一转眼都成大姑娘了,真美。”

二丫的脸腾得一下从头红到了脖子根。

手脚僵硬的跟着他们进了院,院内空无一人,寂静得让人心烦意乱。

顾野嗓子发干,他捏了捏被顾队长塞进兜里的香烟,沉默着走到了院外的围墙处。

从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