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崔净空当秀才时的情景,也是相似的窘迫。

将人迎进屋里,冯玉贞倒了一杯热水到他跟前,这些日子断断续续相处下来,两人稍微相熟了一些。

她软声道:“先生不必在意,眼下也快要过年了,不若今日晌午便于我家吃顿饭罢?您是小女的夫子,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便莫要再推拒了,倒平白显了生分。”

冯玉贞哪里晓得,眼前的男人正是冯喜安的亲爹。她只瞧着李熙似乎犹疑了片刻,话说到这儿,勉为其难点了下头。

如此一来,她还要估摸着时候,离课毕尚有半个时辰,便从偏房退出去,赶去厨房做午食。

好几回下来,总算等到阿娘离开,短时间不会再回来。冯喜安看准时机,适时停下笔,眼睛从书页上挪开。

女孩侧了侧脸,看向一边相貌普通的男人:“夫子。”

对方应道:“何事?”

冯喜安视线下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右手背,用同稚嫩嗓音全然不符的平静语调问道:“夫子,之前我们真的从未见过吗?”

第89章 贴对联

在冯喜安尖锐的问话下,李熙却自顾自翻开书卷,轻描淡写道:“可能罢。天下之大,熙熙攘攘,或许曾于路上擦肩而过,因而再见便觉得面熟,谁知道呢?”

冯喜安却揪丽嘉着不放,她指了指他的右手背:“望夫子见谅,学生只是有些好奇,这个伤疤是如何来的?”

披着一张庸常皮子的崔净空扭过头,两双同样乌黑深沉、眼尾上翘的丹凤眼便互不相让地对视了。

思及冯玉贞不在跟前,于母女二人面前装了太久的贫弱书生,崔净空肆意咧开唇角,霎时间便变幻了神情。

他垂着眼,在那道狰狞的伤疤上一瞥,宛若恍然大悟一般:“这个?这是几月前”崔净空刻意拉长语调,戏谑道:“被一条小狗咬的。”

“你!”

冯喜安一个稚儿,哪怕心智远超常人,却远不是亲爹的对手,三言两语间被气得小脸涨红。

她瞪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夫子:“你骗得过我阿娘,骗不过我,我现在就去告诉她,你就是几个月前把我们带走的坏人!”

小姑娘撂下一句自以为十分到位的狠话,立刻推开椅子跑出门。

可惜这么小的个头,加紧跑上三四步,也比不上崔净空闲庭信步似的长腿一迈,自后方俯身,把住小姑娘的胳肢窝,轻轻松松地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