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在他门外来来去去,脚步声随着日升月落从繁盛变得冷清。

他看到天花板上垂下的彩色千纸鹤,听见风铃和花草树木的合唱。几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嘟嘟地啄他的玻璃窗。

他闻见挥之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阿谢尔肩颈间缭绕的牛奶的甜香和偶尔掺杂的烟草味。宽厚的胸膛、温暖的怀抱,还有落在头顶的手掌。

那就是他小小的、人类世界。

阿德利安的手腕上扣着一块黑色的表,此时正散发着微光。

这是艾伯纳带着团队赶工出来的便携型空间迁越装置本身具有迁越的能力,储能可供使用两次,刚好是来回的往返票。艾伯纳希望它能为阿德利安保驾护航。

实际上,跨越时空的屏障并不如阿德利安设想中困难。也许是赶上了好时候,也许是他的确天赋异禀……

他如臂使指的力量,似乎比他的心更清楚该去往何方。

他循着梦,跌跌撞撞地回到故乡。

阿德利安穿过那层更高维度的屏障,扑面而来的,满是战争的硝烟和焦糊味。

“咳、咳咳咳”

他一个踉跄,浑身脱力,跪倒在地。

以肉身穿越时空的感觉如同迎面穿过密集的激光网。

完整的肢体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切成肉块、碎肉,乃至肉糜,极高的炽热温度瞬间烹熟了活体组织,连血液都来不及涌动。恍惚间,自身血肉的糊味便会涌入鼻腔……

这当然是错觉。

阿德利安的肢体完好无损,只是精神力的大量消耗带走了他的体力,也消磨了思考能力。

到底是莽撞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空间壁垒变薄的周期是在什么时候。不把握机会的话,兴许就等不到下次了。

冷汗很快浸湿了少年的头发,发丝湿漉漉地粘在他苍白的面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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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利安前所未有地虚弱,脏器都有短暂的衰颓,连呼吸都带来烧灼般的痛楚成分与虫族世界截然不同、且污染度过高的空气涌入肺腔,如同咽下烧红的烙铁。

外界的信息缓缓涌入阿德利安的脑海中。无数生命散布在他周围只是它们都已死去了。尸身余温未散。

这是人类的战场。尽管物种、宇宙都不同,战争仍是如出一辙的残忍。

……不。

好像、还有一个人活着。

阿德利安嗅到了极其熟悉的血腥味,紧随而来的,是微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