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奇迹……”

导师说。

“你赶上了好时候,艾伯特。”

艾伯特从未听过导师这种做梦般恍惚的语气,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实验品绝大多数时间都神志不清,要么浑浑噩噩,要么暴躁发狂。艾伯特还不够格接触它的研究,但经常看到它在不同的实验室间往返,身上渐渐覆盖满了防止崩裂、加速愈合的束身衣。

他负责更换被血和脓疮染红的外皮。

黑发的成年男性渐渐不再反抗,只是用黝黑的眼眸注视着他。那双眼睛幽深而空白,有时宛如新生的雏儿,有时又好似心如死灰的余烬。被它这么看着,艾伯特偶尔会感到莫名的心惊胆战。

透过那双眼睛,年轻的研究员似乎看到了一个被封存于匣中的灵魂。

有一天,一群研究员过来,带它装在棺材似的隔离舱里,带进了密闭室。导师也在其中,他们看上去格外兴奋,研究结束后又显得灰心丧气。

艾伯特去处理后续,发现今天的实验品与众不同。

它对他开口了。

“你……”

听到那个声音,艾伯特惊讶地抬头。

它说的是虫族的语言。

“没见过你啊,”它说,“是新来的么?”

其实没人规定实验品不能说话,毕竟这个实验品的生理机能都很正常,声带自然能运转。

但艾伯特从来没见过实验品说话。他接触到的半机械生命作为战争单位,都是没有自我思考能力,遵照预先设定的逻辑行动的智能系统。聊天这种浪费运算资源的事儿它们不会做。

……这感觉就像看到洋娃娃成精似的。

不过这个实验品的智商不太行啊,记忆库清理周期也太短了吧。

艾伯特想。

他随口说:“我已经负责你很久了。”

你日常维护都是我做的呢!

它愣了愣,“是吗。”

“那真是麻烦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实验品闭上眼睛,身上隐约透出的一点儿活灵活现的气息,再次被封入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