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辞又问了几句,那老叟话是挺多,但翻来覆去也就只讲出这些,便放了他去。
张吾的尸体呈金刚坐姿坐于河中浅滩,双腿之上压了重石,水深不过腰际,他双手合十,头微微低垂,面容平静。唇间一线黑红,自嘴角蜿蜒至下颌,在颈窝处凝成半枚血舍利的形状。
仵作此刻已经查验完现场,正准备安排人收尸了。崔辞淌水走上前,询问道:“如何?是自杀么?”
“回禀大人,是咬舌自尽,确凿无疑。”仵作说着,撬开张吾的嘴,示意崔辞看去,张吾紧闭的唇缝,隐约可见齿列间卡着半截紫胀的舌,“大人您瞧,舌尖断裂处参差不齐,显是痛极时牙关痉挛,又反复撕咬所致。”
崔辞轻“嗯”了一声,扭过头去。张吾是自杀而非他杀,这点应是毋庸置疑的,除了放鸭老叟的证词与仵作的查验之外,他方才在张吾屋里,瞧见那竹笼的动物被放走,便已有了预感。
但像张吾这样一个本本分分,心地良善之人,究竟为什么突然变了心性,犯下这天大的案子?
“大人,你快过来!这里有发现!”李暧站在岸边,冲他挥手喊道,“这块石头下头压了一封信!看着像是张吾的遗书!”
崔辞听见,连忙淌水走到岸边,从李暧手里接过了信,快速抽出里面的纸。那纸张也是一张菩提叶笺,与方才他在张吾屋里见到的上面写着“净秽在心”的笺纸一模一样。
张吾的遗书仅有四个字毗舍阇鬼!
“毗舍阇鬼?”崔辞将那信翻来覆去一番,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