鄎道:“我儿左目渐已恢复,功课亦刻苦勤学,这安神明目的睡枕便赐予你吧。你四哥如今在禁宫中静修悔过,终归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也当学着原谅他。”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从不敢计四哥之过。”楚鄎便双膝拜伏于地,长长的施了个大礼。
戌时末了的光景,宫门早已经上钥。出日精门一路空旷无人,唯苍穹上空寂寥月光普照。
楚鄎一手抱着枕头,三步两步走下台阶。那崇楼在暗影下幽幽蒙蒙,又叫他想起当日被马尾巴扫伤后,锦秀给他上药的场景。咸涩的药汁儿融进眼白,痛是能一瞬间穿透他四岁的骨髓子里头。他转头一看,又好像看到自己像琉璃渣一样昏糊的眼珠。
楚鄎便漠然顿住,对身后的太监道:“你把这枕头拿着,找个我看不见的地儿藏起来,我渗得慌。”
八岁男孩儿的嗓音隐抑着,跟班太监顺达听得愣了一下,连忙应一声:“是,殿下。”
楚鄎便把枕子往后一甩,蹙着忧伤的眉头走了。
乾清宫里空静下来,锦秀在后头沐浴完,挂着一袭薄娟纱的水红衫裙撩帘慢步。
入夜已深,皇帝还在案座上批阅奏折,她轻轻地走过去,用温软的手指在他清宽的肩头上按捏。那轻重缓急,悠悠慢慢地渗入心骨,是叫楚昂深感舒适的。
锦秀察觉他的反应,便俯下腰肢:“皇上坐在这一晚上,都没动弹过一下,仔细久坐伤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