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不存在于这个星球上,未曾踏入过虫族社会一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生活中除了照顾孩子,做家务和看看星网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做别的。偌大的房子,亲力亲为地打扫就够花时间的了。
后来,怀尔德想,雌父执意要亲自做那些居家机器人完全可以代劳的事情,其实是因为除此之外,他无事可做吧。
小怀尔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有一天,他放学回家,一个雄虫从屋里出来。眉眼冷淡,衣衫齐整,整理领口的动作标准得能进教科书。雄虫与他擦肩而过,他愣了愣,反应很快,以为那是雄父,就叫了一声。
雄虫头也没回地走了。
他去看雌父,平日里温和儒雅的雌虫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喘气,一手餍足地抚摸着小腹,听到声音,转头过来,脸上艳若桃李。
“怀尔?……啊,放学了吗。抱歉,今天、还没有做晚餐……”
小怀尔德看着他的雌父像一株得到了阳光浇灌的向日葵,一下子生龙活虎起来,做饭的时候都哼着歌。他帮雌父端菜时,听见雌父瞅着餐桌,低低地叹了口气,但仍是高兴的模样。
他知道雌父在想什么,‘要是雄主留下来吃饭就好了’。
不过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雄主,雌父已经够高兴了仅仅如此,便足够雀跃。
怀尔德后来又见了雄父几次。在一双手数得过来的来访次数里,怀尔德碰见的次数,勉强算得上一只手。
雌父拉着他,跟雄父温声慢语地聊天,夸孩子听话懂事。雄父静静瞥了他一眼,听雌父说了没几句,便点点头,挥挥手。怀尔德看见雌父露出一丝掩饰得很好的失落,松手让怀尔德回房间了。
那时,怀尔德忽然意识到,也许在他雌父眼里,他的确是个非常棒的孩子因为他是雄父的孩子。是雌父和雄父命运交集的证据。
他的雌父,是一朵脆弱又执拗的花,有雄主的灌溉和临幸,便能神采奕奕,活力十足。雄父不来,他便一日日地憔悴下去,等到下一次阳光照拂他,他就又活过来似的。
是只为雄主绽放的娇花。
……敲门声。
怀尔德猛然惊醒。
他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时钟在这个时代,比起计时功能更像是个复古装饰品滴滴答答,走过了一个格子。
他睡了五分钟,却像是做了五年的梦。
怀尔德迅速整理好领口,又看了看镜子,确认脸上没有被发丝压出来的痕迹。长腿一蹬,办公椅一转,再抬起头来,又是干练精明的那个他。
“请进。”他朗声道。
助理走进来,汇报工作。他眼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全靠咖啡提神。饶是如此,这家他曾热爱的工作室,也已走到了穷途末路。
“向合作方确认了,会面照常进行。”助理说。这是工作室先前谈好的预期合作。最后一个。
若能谈拢,就能迅速拿到一笔回笼资金,填补可怕的财政赤字。
这或许是工作室的最后一个机会。
怀尔德颔首。助理有些犹豫地看着他,“老板,还有半个小时,您要不先睡一会?”
怀尔德看了他一眼,觉得助理看上去更需要休息。
“没事。”怀尔德说,“你去吃饭吧。”
助理走后,怀尔德掏出镜子。
镜子里的面容憔悴苍白,粉底遮掩下,仍隐隐可见浓重的眼袋,平常含情脉脉的眼睛半垂着,眼里满是血丝。
怀尔德卸了妆,拆开头发。
干燥缺水的皮肤状态极差,毛孔粗糙,满脸疲态,黑眼圈浓浓地晕满眼眶,嘴唇泛起扎嘴的死皮,橘色长发凌乱干枯地堆下来。只有那双雪青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