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阿德利安回头。阿谢尔已经顺着他之前的视线,看见了正挨个消失在悬浮车内的亚雌们。他们或平静或惊恐,或死寂或惶然……但最终,都钻进了那架华美的牢笼,被载往已定的未来。
“……”阿德利安说,“他们不曾做错什么。我跟他们无冤无仇。”
他低下头去,俯视着车门合拢。
阿谢尔半垂下眼帘,金眸中平静无波,倒映出阿德利安的发顶和小半张脸:“没能及时发现并制止雄虫的不当行径,雄虫的家室需全部连坐,是帝国的条例。”
“……嗯。”
那辆车夹在车队之中,驶出法庭内院,化作一道流光,细如雨丝,头也不回,冲进虫巢之中,宛如江流归海,融入车水马龙。
阿德利安轻声说,“我知道的。”
他只是在无病呻吟。
少年的眼神有些朦胧,似乎在奇诡虫巢上窥见了日暮苍山远的蜃梦。
他很快收回视线,牵上了阿谢尔的手。
男人低头凝视着他,目光如纱幕般轻柔地罩在他身上。
“但你不必遵循它。”
阿谢尔的手,比阿德利安大了一圈。他摊开手掌,将属于雄虫的、细皮嫩肉的手,捧在贴着一层茧子的掌心里。阿德利安的手指搭在他虎口那,像一团无害的小兽,趴在宽大的床褥间。
“条例是死的,我是活的。”
阿谢尔顿了顿。
“阿德利安,你可以多任性一点。”
他说得不疾不徐,轻描淡写。
这个男人有个坚不可摧的壳,将所有柔软藏在层层刀锋之下。雄虫们对他无一例外的差评能证明他有多不讨喜。
阿德利安挠了挠他的茧子,似是觉得痒,男人的手指蜷了蜷,握住他的指尖。
阿谢尔看着他的小雄子舒展眉眼,只觉得自己悸成一团的心脏也跟着松了气。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德利安慢吞吞道,“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阿谢尔语塞:“呃……”
“你当时怎么说来着?”阿德利安气定神闲,“再给我学学?”
阿谢尔抿嘴:“唔……”
他无言以对,这么大一只军雌低着脑袋,乖乖的,听自家小雄子拖长了尾音数落:“你对我有什么期望来着?”
少年眉眼弯弯:“看我,别看地板。现在怎么换了个说法?”
“……”阿谢尔垂头,“我错了。”
阿德利安还想再逗逗他,阿谢尔又说:“我舍不得。”
尽管理智知道现在是让孩子成长的好机会但他终究舍不得。
也许全宇宙的雌父都跟他一样矛盾,既想看到自己珍爱的小雄子独当一面,坚韧稳重,又不忍心掌心中的珍宝受半点委屈,只想为他包办一切,挡下所有腥风血雨。
他轻轻拢住阿德利安的手。
“唔……”阿德利安哼哼着。男人慢慢凑过来,他等着阿谢尔俯身靠近他。雌虫炽热的吐息烘过他的鼻尖,阿德利安一偏头,贴了上去。
黏黏糊糊间,阿谢尔低声道:“我想进家门……”
阿德利安哼笑,勾出他的舌尖:“嗯?”
男人的手扶着他的后腰。阿德利安伸出两根手指,像小人一样一排排走过他的腹外斜肌。
阿谢尔舔舔嘴角,“他们……”
阿德利安止不住地笑:“嗯?”
元帅阁下有些郁闷地低语:“……都登记了。”
他的小雄子笑出了声。边笑边跟他接吻,带着笑意的颤动,从声带一直传递到舌尖,甜美得令他浑身发麻。
阿德利安悠悠道:“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