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板着脸严肃地跟他讲：“咱妈不是很有分寸的人，有些真相告诉你可以，但你不能出卖我知道吧？”

陈嘉懿乖巧点头，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虽然开始更像耍宝，但在我的注视下，他也严肃了起来。等他发完誓，我转身带路，“走吧。”

我熟稔地掏出钥匙开门，陈嘉懿看着我这回自己家一样的姿态，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张润似乎是有点意外。

我没搭腔，只冲陈嘉懿扬了扬下巴，“介绍一下，你姐夫。”

陈嘉懿张大了嘴巴。

张润有些尴尬，“你不要胡说。”

陈嘉懿立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地冲他吼：“你这人怎么一点担当都没有！我姐都跟你同居了，你居然还不认！”

啧啧，少年人的脾气就是大。在陈嘉懿冲上去挥舞拳头之前，我把人拦了下来。

我问陈嘉懿：“诶，你是不是来之前就预设了这种场面，所以才反应这么大？”

陈嘉懿转头来跟我急：“我才不像咱妈那样头脑简单，你说什么她都信。你以为我会没注意到你说的老师从来没说是男是女吗？”

我摇摇头，“大概唯一一个觉得这件事没问题、没有人怀疑的，就是他了。”我伸手指了指张润。

陈嘉懿也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和我一起看着张润三分惊讶三分傻气四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都能看出来，咱们家的长辈会看不出来？只是奶奶和爸爸心里怨我，妈妈也不愿意再管我，大家装作这件事没问题、全是好处，欢天喜地地打发我走。”

陈嘉懿蔫了。

我摸摸傻小子硬刺刺的头发，“这个家里只有你一个人还记得担心我。行了，谢谢你啦。”

陈嘉懿嘴巴开合了几下，最后只弱弱地叫了声“姐”。他一开口，声音都有些哽咽。

“你回家吧，别让他们担心了。今天元旦，就算家里两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在，妈也会弄点好吃的吧？”我捏捏弟弟的脸，“说不定他们正等你吃饭呢。”

陈嘉懿扭过头去在闹别扭。或许是第一天看清自己的家人们原来是这样的，身为被偏爱的那个，他会庆幸吗？会因为这份庆幸而感到悲哀吗？

他抬头看着张润：“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然后他们俩真的进屋关门单独聊聊去了。

20

陈嘉懿走的时候还是有些沮丧，甚至看我的眼神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我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跟他说拜拜，然后毫无留恋地迅速关上门。

转过身来，我看着欲言又止的张润，抿了下唇，忍住眼里泪花，缓了缓才开口：“女孩子是没有家的。”

张润原本的犹豫突然散开了，他说：“只要你不嫌弃，永远都可以回我这里。”

“做我的家人？”

“做你的家人。”

“如果我爱你呢？”

张润卡壳了。

于是我笑了起来。

张润视线垂下去，“我姐姐也是这样，被家里放弃，不能继续上学。后来我出了事，家里的反应也是气愤、失望多过关心，把关注都给了我弟弟。”

他的嘴角微微弯起来，“一边上大学一边打工很辛苦的，我不想你也那么辛苦。”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己淋过雨，却想要为我打伞吗？”我叹了口气，“老师，你做到这份上，是很难全身而退的。”

他这一次抬起头，坦荡地和我对视，“在你面前，我总是很难做个老师。”

我深以为然，“没错，我都想喊你妈咪了。”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