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座的伊地知洁高?战战兢兢地仍然停着车,目光丝毫不敢往后视镜瞥去。

五条悟单手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接连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重新?点亮手机。

屏保上方显示,此刻是九月二十日,六点整。

五条悟重新?熄灭手机屏幕,哑声:“往涩谷地铁站13号口?开,东急百货店那边。”

伊地知洁高?一脚踩下油门,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最强的压迫感?在此刻实在是太强了,他几乎要被庞大的咒力与气息的波动压得喘不过?气。

天幕彻底镶上墨黑色,潮湿的空气中偶尔能?听到除了雨水以外的声音,都被裹上了一层厚重的滞涩感?。

天穹都在饮泣。

七点整,灯柱边,车辆停驻。

晕黄的路灯之下,有飞蛾在扑闪着翅膀逐光躲雨。

五条悟没有撑伞,开着无下限倚在灯柱上,光为他镀了一层柔和?的光,然而他的态度太过?冷峻,以至于凸显出?了突兀而尖锐的漠然与攻击性。有路人匆匆走过?时?,都会下意识地选择避开这个?奇怪的人。

冬月暄不见踪影,五条悟看?不出?情绪地环顾四周,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是一串公共号码。

他摁下接听键。

“你就站在那里。”冬月暄说,“一分钟内,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但我?并不是所有的都会回?答。错过?这一次,我?也不会再回?答了。”

她站在距离灯柱不远的公共电话亭里。

公共电话亭是三面贴上壁纸,一面透明。这次的壁纸是为一个?月后的万圣节的到来而提前贴上的南瓜灯糖果风格,在雨水的笼罩下,连透明的侧面都蒙上了茫茫的白雾。

五条悟正在往这个?方向走来,冬月暄从里面锁上了门,静默地倚在贴着壁纸的一面,侧过?头望着雨水模糊的透明一面,借此端详着远处被模糊的这个?身影。

“是被威胁了吗。”他问。

“不是。”冬月暄握着听筒,另一只手在玻璃上不断地描摹着他的轮廓。

半真心半撒谎,也没规定不能?撒谎。

至少现在她并不想?回?到他的身边。回?去是一场无休止地见证他连轴转,她确确实实受够了这种感?觉。

永远不会作为第一顺位,永远不会。

永远不是最在乎的。

她想?要那双天穹延展色的眼瞳永远地注视着自己,彻底地。

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她不在乎被所有人中伤、谩骂、唾弃,她可以为了这个?目的不择手段。这只是她选择的路而已。

五十秒。

“玉成佳子他们?,真的死了吗。”五条悟朝电话亭走来的步伐没有停顿。

“大概。”

雾气又?泛滥开来,冬月暄漫无目的地继续用手指勾勒着他的轮廓,随口?回?答,没有解释为什?么。

一阵停顿。

三十五秒。

“如果我?说,有办法保护你,愿意回?来吗。”

他站立在电话亭前,随即背过?身来,倚在没有贴壁纸的那一面。过?分高?大的身影几乎要挤满整个?玻璃墙面,他的发尖被昏昧的橘黄色灯光镀上一层边。她还记得上次抚摸的手感?。

“你保护我?的方式无非是禁锢我?吧。”冬月暄把手掌贴在玻璃上,像是按住了他的后心,“你不会解决高?层,而我?在你眼里大概是罪无可赦,又?不愿意我?死。我?不要这样的生?活,也绝不会回?头。”

十秒。

“一直以来,是不是对我?都很失望。”他忽然转过?身来,把手掌贴在她的手掌上,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