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在想什么?”宁妈妈看她好久没有反应,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

“可是吹过了凉风,身子不适?”宁妈妈很紧张方幼眠。

方幼眠从怔愣当中回神,“没什么,只是在想账目的事。”她撒了一个小谎。

宁妈妈起身,“账目已经送来了,少夫人仔细瞧着日子计算罢,设宴送帖,摆酒席面,家里的陈设摆弄,桌椅板凳,茶水果食,都要看顾,夫人放了话,大公子打了胜账归家,必然要办得体面,不能出差错,这两日您忙着事,就不必过去伺候用饭了。”

她嫁进来的时候,崔氏气得生了一场大病,养好了身子还想着跟她争手里的管家对牌,后来不知为何也不争了,总喜欢叫方幼眠做事,过目挑错处。

“婆母体恤看重,儿媳自然尽力妥善办好。”方幼眠隐去心中情绪,淡笑道。

她送宁妈妈出去,耐心听着她嘱托,时不时点头应嗯。

“对了,屋内该添置的,也要添置起来了,大公子的一应用物,别缺了什么。”

方幼眠,“好,烦请妈妈过去时,替孙媳问祖母安康。”宁妈妈每月送了账目过来都要去给老太太回话的。

看着眼前姑娘精致面庞上展露出的柔和清丽的浅笑,宁妈妈微微晃眼。

方家女什么都不出挑,唯独样貌极佳。

“少夫人行事稳妥,老太太很相信,您只管放手去做。”

送走了宁妈妈,方幼眠缓了一会将剩下的茶水吃完,开始看账目,动笔筹写府上增添事宜。

待到暮色西垂,抬起酸累的脑袋,把对牌和吩咐好的事宜交托给丫鬟们,揉着后颈舒缓酸累,雯歌进来摆膳。

她一个人吃得缓慢安静,期间抬眼往外看去,只见到步履匆匆的下人们在台沿下摆弄花草,踩着木楼梯在廊檐下挂琉璃宫灯,不同以往的安静,方幼眠适才生出一些实感。

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夫君果真是要回来了。

第2章

再过一些时日,玉棠阁即将会多一个人居住。

不,即便是多一个人,她才是多的那个,她是后来的人,这原本就是喻凛的阁院。

喻家一直没有分家,在汴京这块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地方,占地广阔,楼台阁院尤其多,除却常年礼佛的老太太所居的碧波斋之外,这里恐怕就是最安静的所在了。

宁妈妈来往各个主子的宅院,她常常说玉棠阁太冷清了,明明添了女主人,却跟之前大公子在家的时候没什么分别,甚至比那会子还安静,真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比之前更干净整洁,因为有方幼眠嘱咐人打理。

乍添那么多物件,真加了不少热闹,即便是没有人说话,四下安静,就是看着都到底比以往要多了些人烟。

她这里还算是好的,为了迎接她那位夫君归家,整座喻宅几乎翻修了一遍,提前两月就张罗请泥瓦匠,处处都要刷新,凡物都要用上乘。

说起来这事就好笑,上前月崔氏带人打牌,那些贵妇因为喻凛打了胜仗返京的事,对她多有巴结,只怕她将来因为儿子的军功得封诰命,话里话外少不了奉承。

崔氏受用夸奖,在牌桌上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口若悬河起来少见夸了方幼眠几句,随后话锋一转就提到了修缮的事。

她在这关头这样说,无非是因为牌桌左手边的那位夫人家里有管砖泥瓦的,话点到这份上,座上都是人精,即刻就答腔,从她家底下的铺子里过账,给个最低最实在的价。

崔氏嘴上说哪能赚这个便宜,这不好,难为情,可就是没有一句拒绝的话。

得了实在,回来的路上照旧跟方幼眠抱怨对方,明明是高门大户,只让那么些利价,当真小气,平日里还吹嘘家中产业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