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逢是个很冷静理智的人。
即便她现在痛的灵魂几乎要被分割成两半,但她的理智还是催促着她掩藏着身形,立即离开,只是仍然忍不住的遥遥地往火中深处看了一眼。
她从来不知道,被惯坏了的弟弟,她那个整日招猫逗狗好似从没有个正经样的弟弟,原来功夫这样的好。
安裘身上的劲装又添了新血,他一手刀法传承自老侯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练的这样炉火纯青了,几乎像是阎王爷的勾魂铡,一抬手便能收割一条人命。
他也完全不畏惧那些落到他身上的刀光剑影,像不知疼痛也不知死活的疯子,张狂至极,尤能听到他的嘲讽之言,好似能应付自如般,眼前不过是伤不了他分毫的鼠辈。
哪怕安逢清楚,那是说给自己听的。
安裘想这样告诉自己,他不害怕。
“阉贼。”小侯爷声音运了内力,石破惊天般地响彻在耳边:“你杀了我,也杀不了我。”
“我会回来的。”小侯爷一字一句说,“我会报仇的。”
“我会连着你和你们的主子,一个个,挫骨扬灰。”
安裘的声音满是戾气,那字句如同诅咒之般,带着血腥意味。
安逢听到了。
她要活下去。
她只能活下去。
她要像安裘一样回来,为他报仇,为他挫骨扬灰。
她已经快走出去了。
但就是在最后的关头,安逢颤抖地想,她要再看一眼弟弟。
她回了头。
也就是这一眼,她看见了安裘略红的眼角,那张沾满了血腥的脸上,被一滴泪冲淡了。
她看见了安裘模糊不清的神色,和紧抿的唇。
那一瞬间,安逢心神俱震,整个人都似被锲子从头顶劈下,灵魂在那瞬间被剧痛搅碎了。
她的弟弟没有在一夜间成长起来。
安裘从见到她起,就无比镇定,神色坚毅,悍死无畏。
他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身体里和阿姐撒娇的那一部分柔软的特质都剥离出去了,成为了一名冷酷又坚定的侯府侯爷,是能支撑起侯府百年基业传承的小侯爷。
但其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