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叹口气:“哪里想他的爷娘坚决反正我们谈朋友,因为知青在她们眼中,就是穷鬼、精刮,没铜钿,没房子,没素质的三无产品。男朋友拗不过,就提出了分手。”

梁鹂听得生气:“不谈就算,这种带有偏见歧视的观念,就算你们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肖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道理谁都懂,但两年感情付之东流,伤心难过总是难免的。

梁鹂想起什么:“我上次在淮海路碰到叶韵的男朋友,她们回来了?”

肖娜道:“人家问我我是不说的,只讲给你一人听,叶韵她们到广州后,一直做服装批发生意,你不晓那边有多乱,结果遭遇仙人跳,钱没赚到还欠一屁股债,放高利贷的都是狠人,男的砍手砍脚不含糊,女的拉去按摩店做那种事体,正好有个台湾老板欢喜叶韵,只要答应包养就替她还债,也是走投无路,她就留在那边,男朋友一个人回到上海,砍掉两根手指头,现在裁缝也不能做了,就帮着亲戚看看店铺,有口饭吃。”

梁鹂听得心里格外难受,如果当初她的姆妈不把她推上开往上海的车厢,如果外婆舅舅舅妈能善待她,她的命运就不会一堕再堕跌入深渊。

肖娜道:“对了,我那个同学徐露,毕业后还是回马鞍山去了。她说既然倾尽全力用了三年时间也没习惯这座城市,那就没有再留下的意义。”

她们都沉默起来,售票员端个盘子卖零食和茶水,孙娇娇有些晕车,买了一杯热茶。陈宏森转头过来问梁鹂要吃什么零食,有五香豆、红枣糯米粽子,奶油夹心饼干、果丹皮和山楂饼,梁鹂看肖娜昏昏欲睡了,摇摇头没兴趣。陈宏森就买了一袋五香豆,和乔宇两个分着吃。

梁鹂透过窗户,看到公路两边是树木和农田,树木被酷阳晒得叶片卷起,蔫答答的,满耳的蝉声嘶鸣,田地间,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挥舞锄头,越热死人的天、除草的效果越好。一条狗夹起尾巴跑到零碎的树荫里,往地上一趴,呼哧呼哧吐舌头。一个戴草帽的农妇手挎饭篮来给田里耕作的男人送饭,再接过他手里的锄头,继续先前做的事。她还看见了红花,一大片一大片的盛开,应是土生杂长的野花,带来勃勃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