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面好了么,快点,我要去学堂了。”

陶阿姨笑道:“侬急啥,阿鹂刚拿了牙刷面盆出去.....”

孙娇娇很有礼貌地回答:“我要往校门口执勤呢!”说完就咚咚上楼,听见阿爷补充了一句:“她是班长,事体来得多!”瞥见墙上一条长影子摇晃,抬眼,陈宏森站在纱门前,她偏头笑问:“吃过早饭等我,一起去学校呀?”

陈宏森简单道:“我和旁人约好了。”越过她往楼下走,在楼梯拐弯角站会儿,才见梁鹂面庞潮润的回来,看看表,皱起眉道:“你快点吃早饭,十分钟后在弄堂口等我。”

梁鹂嘟囔:“等侬做啥?”

“你说等我做啥?”陈宏森皮笑肉不笑地俯视她:“还没认清现实嘛?”

梁鹂顿时底气全无:“讨厌!”一跺脚,和他擦肩而过跑上楼去了。

沈晓军用昨晚吃剩鸡汤煮的泡饭,炒一盘香葱鸡蛋,梁鹂大口扒饭,三下五除二吃完,跑上阁楼拿宅阅读,顺便梳了两下头发,再跑下来,和沈晓军他们道声再见,人已经没影了,张爱玉感慨道:“学生不容易,天天跟打仗似的。”

梁鹂背着宅阅读在弄堂里奔,乔宇慢慢在走,经过他身边时打个招呼,他问:“还有时间,你急什么?”

“陈宏森在前面等我。”

乔宇看着她疾奔的背影渐渐模糊,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乔宇。”回头,是孙娇娇。

梁鹂到弄堂口时,陈宏森已经跨在自行车上,一脚踩地在等她,一边在背英语单词,望着她过来,便把词卡收起,且道:“宅阅读给我!”

梁鹂见他把宅阅读挂在把手上,立刻明白是要带她去学校,她也不客气,跳上后座坐着,听说他这自行车是用外汇在友谊商店买的,轮胎比一般的都粗很多,骑起来不吃力,却跑得快。

陈宏森回头笑看她:“搂住我的腰更安全些!”

梁鹂送给他一个白眼:“想得美!”

陈宏森也没强求:“坐稳了!”他蹬起脚踏,微一俯身,自行车滑行似飞,淮海路上人多车也多,索性拐上新乐路,直朝学校方向驶去。

秋风像只大手插进梁鹂的短发贴着头皮抚摸而过,舒爽而惬意,新乐路是条安静的小马路,两边店面还没营业,玻璃橱窗内的塑料模特穿着精美的旗袍,这里聚集了一些专门缝制旗袍的手艺人,皆是大隐隐于市的能工巧匠,现在几乎没人穿这个了,他们却还在默默坚守。

人行道边种着有些年数的梧桐树,树皮花纹斑驳,叶子大把大把地落下来,落得速度比清洁工扫得快,两边金灿灿地堆满,铺着沥青的街道平整且长直,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但她的心情却像在低空飞行,一阵大风吹的叶片如麦浪起伏,在后面席卷追逐着他们,她笑喊着陈宏森骑得再快些,果然速度快极了,他的外套胀鼓鼓的,风从脖颈处和袖口凶猛灌进又从下摆窜出,心跟着莫名的张扬起来,像天际南飞的大雁群,啪啪地拍打翅膀。

陈宏森忽然刹车停在街口:“到了!”梁鹂跳下车左顾右望,疑惑地问:“哪里到了?”离卢中还要过一个红绿灯。

陈宏森把宅阅读递给她:“我要骑到校门口也可以,就怕你不愿意。”梁鹂秒懂,十分感谢他的“善解人意”。

“再见!”她背起宅阅读,朝他挥挥手,走有五六步,听他又在叫她名字,示意她回来。

“做什么?”梁鹂皱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