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到车窗前小声问道,“主公,真的要吃蝗虫吗?”

原焕掀开车帘,笑吟吟看着紧张到额上冒汗的少年郎,“怎么?害怕了?”

“有点。”曹昂咽了咽口水,握着马鞭的手都在颤抖,这时候也顾不得男子气概了,可怜兮兮的看过去,试图躲过接下来的可怕事情,“主公,那什么,我也还小,也没比陛下大几岁,可不可以不去祭天啊?”

小公子他们年纪小不用去祭天,陛下年纪不大也不用去祭天,主公是不是知道吃蝗虫很可怕,怕吓到小孩子,所以才不让他们一起跟着?

生吞蝗虫太可怕,主公还带了厨子当做掩饰,带厨子有什么用,蝗虫成了死蝗虫就不是蝗虫了吗?

主公啊,您睁开眼睛看看,那些虫子真的很吓人。

这都过了那么多天了,文若先生他们怎么就没把主公劝住呢,唉,回头一定让曹丕那臭小子多读书,最好比所有人都能说会道,这样将来主公再有什么奇思妙想的时候就不怕没人劝了。

曹昂可怜巴巴的想要临阵退缩,可惜他们家主公不给他这个机会,车厢里坐着的青年笑的好似阳春三月的日光,好看的让人心神恍惚到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下。

等到曹昂小少年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到了城外搭好的祭坛。

第122章 众生皆苦

蝗虫过境,州牧要在城外祭天,邺城百姓知道消息后早早就盼着这一天,原焕觉得他们走的已经不算晚,然而他们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挤满了人。

天刚蒙蒙亮就有百姓出现在街道上,马车出来的时候引起一阵骚动,街边的百姓面露激动,垫着脚尖想透过车厢看到里面他们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州牧大人。

冀州不是蝗虫真正爆发的地方,最先爆发蝗虫的关中一带情况最为惨烈,那边的百姓没有喂养太多家禽,春耕时也没想过先清理虫卵再耕种,那些藏在土里的蝗虫卵一夜之间变成吞噬庄稼的蝗虫,农夫再怎么哭天喊地祈求上天,那些即将成熟的庄稼在铺天盖地的蝗虫侵袭下也毫无抵抗之力。

飞蝗过境,寸草不生,别说庄稼,连野草树叶都不会留下。

冀州的百姓这次没有遭受大灾,但是他们以前不是没有经历过蝗灾,皇帝失德,上天降下惩罚,这些年天灾不断,近十年来只蝗虫就出现了好几次。

漫山遍野的飞蝗一旦过来,所经之处什么都不剩下,朝廷赈济不到位,每年都有不少人饿死,他们冀州现在看上去安稳,可是早在十年前,黄巾之乱就是在他们这里率先爆发的。

如果不是日子过不下去,谁愿意铤而走险当反贼?

如今离黄巾之乱也不过十几年,除了垂髫稚童,大部分人都经历过当初的混乱,因此对饥荒更加恐惧,冀州本地的百姓尚且如此,那些逃难而来在冀州安家的流民更是胆战心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历过挨饿受冻的日子的人都不愿意再过那种生活,还好他们冀州这次没有损失太多,不然的话,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他们的安身之所。

原焕把该做的都做了,只是冀州那么大,总有几个不听话的父母官,冀州有,兖州、豫州当然只能更多,上层的政策制定的再缜密,下到基层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平日里没遇上事儿,得过且过也就过去了,这次遇到蝗虫,诸郡县哪个尽心哪个不尽心就暴露了个彻底。

懒怠荒政的父母官再怎么懒散,看到一夜之间漫山遍野的蝗虫也慌了,也顾不得前程不前程,赶紧上书请罪顺带求上官赈灾救济,更有胆小的家伙被蝗虫吓破了胆,直接扔下一县的百姓主动跑到邺城来哭嚎认错,以为只要哭的真诚就可以逃过一劫。

邺城官署里的人都是原焕精挑细选亲自留下的,谁哭的大声谁就有理这种事情